不消说胖子失手扯落黄毛,正是长通用细石打中他手臂穴位所致。胖子既心痛西瓜,更伤心那两根惜之如命的黄毛。明知是那道人捣的鬼,也是无可奈何了。因为他瞧出来这道人可不是好惹的,再去与他斗气动粗,恐怕不是白吃西瓜,扯掉黄毛这么简单了。因此,胖子只是眼睁睁泪汪汪地看着这伙人放肆地吃吃吃。一个个直吃得肚皮如西瓜般圆起来,这才罢休。末了,长通还用袋子装上两只大西瓜,驮在背上,走了。等他去远了,胖子这才破口大骂。
长通来到一个镇子上,这日正值逢场,只见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十分热闹。长通进了一家酒店,拣临窗一张桌子坐了。酒保满脸堆笑上来,问要什么酒菜。长通从袋中搬出两只大西瓜出来,说道:“贫道今日身上没带银子,想在贵店用这两个西瓜换两杯酒喝喝,再来一二盘便宜蔬菜即可。”
酒保失声笑道:“这位道爷说笑了。我做这一行也有许多年头了,从没遇上这种怪事。用西瓜换酒吃。不换不换,本店没这个规矩。另外,你身上没带钱,这西瓜来得怕也有些蹊跷呢。”长通道:“你这人说这种话可不爱听了。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这两个西瓜是我与别人打赌赢来的。”酒保不耐烦道:“不信不信,你老人家出去吧。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长通道:“你这人蛮不讲理,我不与你说,把你家老板叫来,我跟他说。”酒保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刚一转身,忽觉膝部一麻,双腿不由自主地跪到在地,慌忙爬起,骇然回顾长通,知道是他做了手脚,长通微微一笑,别过脸去看街上营营蝇蝇的人群。
这一切店主早看在眼里,见酒保吃亏,明白这道人不是等闲之辈。大凡在生意场上混的,深知和气生财的道理,他们要与各色人等打交道,什么人物没见过?历练久了,自然学会了那种见风使舵滑如泥鳅的本领。
店主急急走过来,骂酒保不该怠慢客人,又向长通作揖打拱陪罪道:“下人不知礼数,怠慢了仙家,该死该死。这种炎热天气,正需西瓜清凉清凉,来得正好,来得正好。”叫酒保搬走西瓜,又献上窖藏多年的女儿红一坛,切了一盘熟牛肉及其它蔬果端上来,店主亲自作陪,与长通吃酒。长通也不客套,美酒佳肴吃得正欢。
正吃着,忽见街上人群一阵骚乱,只见五六个在人群中乱闯,为首是个花花太岁模样,在这个姑娘脸上捏一下,又在那个女子屁股上摸一下,吓得妇女们尖声惊叫,东躲西藏。
长通大怒道:“岂有此理,这厮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这里就没人管得了他?”店主长叹一口气,摇头道:“这人姓曹名三乐,是这里的大恶霸。京城里有做一品大员的亲戚,这里的县府官员都怕他三分,还要想法子巴结他呢。这人拜过五六个武师,学得一身拳脚功夫,曾摆下擂台比武,方圆百里内无人能胜得了他,因此他更是猖狂无行。”
正说着,只见一个年轻后生冲上前,指着曹三乐鼻子大骂,他身后躲着一个女子。想是这女子是那后生的媳妇或妹子,受了曹三乐侮辱,后生生气了,上去与他理论。店主道:“这后生马上要遭殃了。”话音刚落,不劳曹三乐亲自动手,那五个手下早已蜂拥而上,将后生掀翻在地,拳脚雨点般落下,那女子哭喊着扑来相救,却被曹三乐一把抱住,伸嘴往她脸上乱啃。围观人群瞧着生气,但也只能哼哼嚷嚷,再无一人敢出来打抱不平的。
长通跑出酒店,待要上去狠狠教训他一番。曹三乐一伙人已放手离开了,人群一哄而散,只留下那男女二人相抱哭泣。长通跟上那伙人去,转过一条街,来到一家门面崭新的豆腐坊。门上挂着一块金字招牌,上书:“豆腐王”三个大字。那伙人进入店里,分两桌坐下。曹三乐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叫道:“王姑娘,上六大碗豆腐浆来吃。”
不一会,从里间走出一个女子,只见她容貌雅丽,虽身着粗布衣裳,但不掩其婀娜身材,摇曳多姿。脸露微笑,为他们一一端上豆浆。当端至曹三乐面前时,曹三乐伸手去抓那双纤纤玉手,不料那女子手已缩回,曹三乐扑了个空,脸现诧异之色。那女子拿了那绽银子,回柜台找零。曹三乐道:“不用找了,姑娘全收了吧。”忽听一人接口道:“这位曹大爷出手阔绰,让贫道也沾点光吧。姑娘,请给我也来一碗。”人隨声到,只见一个瘦长的青年道人踏进店里,大喇喇地坐在一张空桌上。
曹三乐笑道:“这位道兄有此雅兴,吃多少都算在我的帐上。”长通笑道:“此话当真?”曹三乐哈哈一笑:“道兄只管吃,也不至于把我家吃垮了。”长通转头对那女子道:“姑娘,既然曹大爷答应了,就把那绽银子能买下的豆浆全倒入一只盆里,端上来我自有妙用。”那女子迟疑了一下,便依言端来一大木盆的豆浆,放到长通桌子上。
曹三乐一伙人觉得有趣,嘻嘻哈哈看着长通如何来吃这一大盆豆浆。却见长通把豆浆搬到地上,脱了布鞋,露出一双大脚,一时满店臭气熏人。正不知他意欲何为,却见他将臭脚伸进豆浆之中,因为豆浆滚热,长通被烫得呲牙咧嘴。
长通这一举动早已激怒了曹三乐那帮人,七嘴八舌骂道:“他竟用豆浆洗脚,而我们正吃着呢。这道士好生无礼,敢情疯了。好心让他吃,他却反来侮辱我们,须得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咱们老爷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