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自小在军营长大,血腥场面可谓司空见惯。今夜连杀八人,虽说个个死有余辜,但这么多人死于他一人之手,是不是太过狠毒了?韩风瞧着满殿尸首,不禁一阵发愣。却见那女子莲步款款,上来深个万福,谢过救命之恩。韩风见她发乱钗横,衣衫不整,但眼若秋水,肤白胜雪,确是个美丽女子。韩风心道:“这女子容貌姣好,而又机警过人,自身难保之时,竟敢向强盗撒谎替我掩饰,这女子可真不是等闲女子。”韩风安慰她两句,说要护送她回家。女子听了,十分欢喜。
这时天色渐明,韩风把八具尸首扔到后山沟中,将手洗净了。至于那佛台下面的宝库,一时不知如何处置。真要送归官府,韩风心里并不情愿,因为他对这个赵氏天下心存怨恨,不想便宜了朝廷和官府。况且财物一旦交于官府,这官府怕是与强盗没有什么两样,别指望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能做一个公正妥善的处理。想到此处,韩风心里来气,决定暂且不动宝库,日后自己需要的话,可以来这里取而用之。
此时天已大亮,韩风手提那两口布袋带那女子下山。韩风脚步快,而女子不惯山路,跌跌撞撞走得极慢,不时还要歇上一会。韩风走一阵等一会,十分不耐。正烦恼间,忽听后面女子哭泣。回头看时,只见那女子坐在路旁一块大石上,弯腰揉搓着脚踝,一边却流泪。韩风只得返回去察看,原来是她不小心扭了脚,十分疼痛。
韩风蹲下去握住她的脚,女子吃惊地缩回脚,脸涨的通红,怯生生眼望韩风。韩风笑道:“姑娘不用害怕,让我来帮你通一通经络,或许能减轻痛楚。”女子这才肯将脚伸给他。韩风脱了她的绣花鞋,解开裹脚布,露出一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脚,散发出一股幽香。韩风暗赞:美人儿连脚也是香的,不象我的一双汗脚臭气熏天。只见她脚踝上确实红肿了一圈,韩风手捏上面太溪昆仑大钟重要穴位,略运混元神功,气走诸穴,一时间淤血消散,疼痛立止,且有一种舒服温暖的快感。
女子慌忙缠好脚穿上鞋,含羞致谢。韩风道:“姑娘,我们若这样走下去,怕是猴年马月才能到得你家。如不嫌我身上脏,我愿背姑娘下山去。”女子脸上又是一红,心里明白,这里去家路途遥远,凭自己的脚力是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于是娇羞地点点头说道:“如此就有劳公子了。”
韩风左手提了两个布袋,背上那女子,又用右手反抄背后抵住她腿部,大步流星地奔下山去。韩风只觉得着背香软,轻若无人,耳边吹气若兰,暖痒痒既舒服又难受。忙运起神功,快似奔马。下得山来,沿着女子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那女子伏在韩风背上,感觉腾云驾雾一般,如梦如幻,又受男子热气一薰,不禁酥软如泥,娇弱无力。经历了一夜惊吓,身心俱疲,此时伏身韩风身上倍感安全,一种温暖甜蜜滋味洋溢全身,一时竟酣然入睡。
奔了两三个时辰,来到一家庄院之前。却见那庄院数十间房屋被焚毁了一半,庄前庄后许多人正忙碌着收拾重建。院中停放一大四小五具棺材。众人见韩风背了那女子进来,大呼小叫地围了过来。
这户人家姓赵,老父赵员外,生有三子一女。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家。松岗寺强盗虽远在百里之外,对此也早有耳闻,一直在谋划着劫了这一家。昨晚终于下了手,赵家奋起反抗,混战中强盗们杀了赵家长子和四个家仆,夺了许多钱财,还掳走了赵家小姐赵含烟,又纵火烧了赵庄,七个强盗这才上马逃离。
赵员外夫妇正在房间里相对落泪时,家人来报说小姐被人救了回来。夫妇俩喜出望外,颤儿哆嗦地出来看。赵含烟见了爹娘,投入老娘怀中痛哭。赵员外对韩风感激不尽,牵了他的手请入客厅。叫人整治杯盘,上来酒菜,热情款待韩风。赵员外和两个儿子作陪,说不尽感恩颂德的话。
酒过三巡,赵老夫人带了赵含烟出来答谢救命之恩。却见她杏脸桃腮,明眸皓齿,体态婀娜,千娇百媚,直把韩风看呆了。赵含烟敛衽下拜,口称恩公。韩风慌忙起身回礼,连说不敢当的。赵老夫人与赵含烟入坐,几个人轮流向韩风敬酒。韩风酒量惊人,可谓千杯不醉。席间赵家五人几杯酒下肚,都有了醉意。韩风吃的酒是他们全加起来那么多,非但毫无醉态,反而更显得神采奕奕。
赵员外问及韩风家世,韩风回答说父母都已亡故,只身一人四处流浪。赵家人见这少年虽然衣着破旧,无依无靠,但俊眉星目,气度不凡,举手投足,英气逼人,谈吐洒脱,而且武功高强,实是人中龙凤。救出赵含烟,追回财宝,对赵家有再生之德。当下都有了招他为婿的念头。那赵含烟更是心神迷醉,眼里只有韩风。韩风见赵含烟秋波频传,含情脉脉,酒后妖媚入骨,不自禁的贪看不已。
赵家人见他们俩不避人地相对痴望,既感好笑,又是暗喜。心想赵家能得此佳婿,夫复休求?吃完酒,赵员外命人服侍韩风沐浴,换上了一套新衣,再出来叙话。人靠衣装马靠鞍,这番更显得风流潇洒,玉树临风,喜得赵老夫人连叫阿弥陀佛。韩风见赵家事多,又要办丧事,又要重建家园,自己也是困倦已极,便早早告退回房歇息。
睡到半夜,突然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回想梦中情景。原来他又梦到了韩府遭屠的血腥场面,还梦到高诚被杀的惨状。而自己似乎忘了这一切,却被美色迷得浑浑噩噩,慵慵懒懒,几杯酒下肚更是得意忘形,什么家恨国仇,早丢到爪哇国去了。这般乐不思蜀猪狗不如的事,自己如何能做得出来?
韩风惕然惊醒,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岂能在温柔乡中消沉下去?如果不想让意志消磨光,必须离开此地。当下,一跃而起,在屋中徘徊了一会,奋笔在粉白墙壁上写了一首打油诗:“倾国倾城貌,沉鱼落雁容。国仇家恨深,鸳鸯双难成。永无相见日,择婿嫁他人。”写毕掷笔地上,轻笑两声,缓启房门,跳出院子,借月色取大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