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到堂前,“扑通”一跪,两手抱拳“师父,徒儿回来了。”
坐在堂中头发半白的师尊,乃是白颂之子,名为白溯,此人在一行白族后人中年岁最大,自然地位最高,率先开口,直视他道,“云翼,数月之久,未曾有一点消息,事情办成否?那位老者可还在白都?”
“徒儿无能,未找到那人。”
这人名为云翼,是白门关门弟子,众徒中年龄最小,十九岁,却富有天资,武功法术习练甚快,八岁入门,启蒙较早。当年白溯因门派在江湖上有崛起之势,为尊白颂之愿,便无意再收徒,却在带领众徒在镇北丘陵练习法术时,发现昏厥的云翼,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像是从山上滚落般遍体鳞伤,面庞紧绷,昏厥中似是也能感知疼痛,眉头紧皱,让人心生怜悯,便将云翼带回白氏殿。
那时云翼尚不足八岁,面庞却不如同龄幼童清澈纯真,虽是八岁之貌,昏厥后清醒面对众人仍淡定从容,不好言语,不好喜乐,做事谨慎。白溯不止一次问过他为何来到雾溪镇北深处,他都笑而不语,不肯告知于白溯,日子一久,他便不再过问。毕竟云翼当日入门,虽显早熟,却也只是一孩童,不论何事,时长便都将忘却。
如今云翼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少,面庞虽仍未脱去稚气,却以初露青年男子之气概,英姿飒爽,眉眼之间英气显露,身材修长挺拔,宽肩挺立。
“罢了罢了,将近三十余年,或是那老者早已不在人世了。”白溯仍就直视着云翼,语气虽失望惋惜,神态却无变化,眼神意味深长,像是等待云翼接下来的回答,感觉到师尊的目光,云翼低下头来,没有多语。
坐在白溯旁的师尊们察觉到白溯的异常,纷纷看向白溯。
身旁一女子开口,“师兄,木已成舟,再说也无济于事。”白族似乎都是一些说话时表情总让人琢磨不透的怪人,这女子是白颂之弟白池之女白清,她父亲乃是一豪杰,女儿更是继承他父亲所有英姿,江湖女侠,正气凛然,行走江湖仗义相助却从不留名,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
见白溯无反应,白清便又开口“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罢!”
云翼抬头,眼神却不经意间向后一瞥,答道“好,师尊们也早些休息。”
说罢转身,走出殿外。
出门,云翼却并未走回房间休息。
而是走入廊亭深处,四下寂静,步子的声音清晰且响亮。天似白昼,烟雾缭绕,日光斜射于云翼的面庞,宁静且沉稳,平静的过分,似是失态,愤恨,喜悦等人之生来便有的情绪他从未拥有。
眼见离殿门愈来愈远,脚步便戛然而止。
面色平静,语气却略惊奇,“何人?”
踏,踏,踏……
清晰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这次不是云翼的脚步声。
只见廊亭外缓缓走近一人,“许久不见。”
“你竟一路随我到这?”云翼双手抱臂,却并未直视他,而是捎带不屑的微微看向右下角,
“呵,没想到做事谨慎从不出披露的云翼,竟也有失误的时候?”说罢,这人还轻“哼”一声。
“欧阳叶司,我奉劝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为什么?这里风景那么好,我为何要离开?”欧阳叶司也学着云翼的样子,双手抱臂,眼神轻蔑。
“怎么,当初被迫离开时,还没看够这里的风景如画吗?”云翼此时终于正视欧阳叶司。
欧阳叶司,这人大云翼四岁,入白门也比云翼早,曾也是白门弟子中一代翘楚,英姿勃发,气宇轩昂,武功高强,天资聪颖,也曾是不少女弟子私下交谈的谈论对象。
一路平坦,无风无雨,也无荆棘阻路,欧阳叶司的二十年可谓是是顺风顺水。
这类人,最易心高气傲,不可一世。
后因修炼禁术被废除武功,赶下山去。
流浪许久,却被玄武门收入门下,被赶下山,便也成了欧阳叶司毕生之禁,听不得,见不得。
如今云翼却旧事重提。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跟你对这里所有事,所有人的感情当然不同。”欧阳叶司顺势靠在亭栏上。
云翼正将要回话,眼眸却忽地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