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宣八年。
暮色渐渐聚拢涂满天地,一弯残月在青色的薄云淡雾间若隐若现。天幕下暗影重重,一行黑衣人朝着城南疾驰而去,手中兵器森然,带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太师府内,晚风浮动,竹影摇曳,清浅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映照一女子正轻轻摇着怀里的婴儿,哄她熟睡。
室内云雾聚散飘渺,烟笼青烟一室叠香。女子将熟睡的婴儿轻轻地放在婴儿篮里,甜甜一笑。
一个月前的这个时候,正赶上她生产,久久生不下来。府里的下人忙紧忙出,院子正站着几位身着华服的男人,一位最老者,旁边的年轻男子因为焦急左右来回踱着步子。
这时,东方天空忽然出现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就是一道火红从天而降落进院子。所有人见到此情景,都惊得长大了嘴。
下一刻,房里便传出了婴儿嘹亮的哭声……
此时,太师府的后院突然起了大火,下人们一时手忙脚乱,纷纷嚷着:“走水了,走水了……”
正在屋子里,看护孩子的女子听到声音,赶紧开门探出头看。本来她也想去后院帮忙,又不放心屋里还在熟睡的孩子。她只好又退回了房里,刚走回婴儿篮,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女子忙转头去看,却吓一跳。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向她逼近。
“你想干什么……?”女子惊慌不已。
“杀你!”蒙面人戾气极重,露着的两只眼睛瞪得极大。
女子在他眼中看到一股似仇恨一般的眼神。
“你……”不待她说出第二句话,已经被抹了脖子,鲜血溅到了还在熟睡的孩子脸上,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蒙面人一时惊慌,伸手捂住了婴儿的口鼻。此时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蒙面人见这个孩子竟然不在闹,反而睁着圆溜溜的黑葡萄看着他。白皙的小脸甚是惹人怜爱,他不忍心将她也灭口。孩子看了他一会儿,竟然咧嘴笑了。眉间若隐若现的一点红犹如朱砂,引起了他的好奇。他伸手附上她的眉间,才知道那是天生的一点砂。若是男孩,长大后必是惊艳绝美;若是女孩,更加难以想象。
“看你如此可怜,我便不杀你!”蒙面人说完,抱着她快速离开。
次日,天亮。整个太师府乔家,浓烟弥漫。街上的百姓议论纷纷,太师府昨夜全家被杀,无一辛免。这件事传到了朝堂之上,皇帝为此大病了一场。没人知道,是什么人与太师府有如此大的仇恨,竟血洗乔家三百余口。
江南上官氏,却在一夜之间在江湖上名气大增。上官家祖上乃蛮夷人,孝景三年,来到中原,创立门派,因祖先为女性,故取名素衣门。
自古门主之位传女不传男,到了上官云这一代,门主之位传与他的妻子白英,江湖上人称千面飞仙。白英长相清丽,经常一袭白衣裹身,给人一种似幻似仙的错觉。
白英嫁给上官云为妻,亦属巧合。她本是贵族出身,却不甘愿待在府里做个闺中小姐。偏偏爱上舞刀弄枪,混迹江湖。
上官云自小不喜舞刀弄枪,却钟情于舞文弄墨。上官氏对他无可奈何,眼见素衣门就要无人领导。只好摆下擂台,广纳江湖奇女子。白英,怀着好奇之心,参加擂台,以惊人的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招式胜出。后为了拜师学艺加入素衣门,并嫁于上官府。
谁知,婚后的上官云更加的沉迷书卷,对妻子白英更是不予理睬。上官府的长辈对他毫无办法,只能由着他,一直下去。
不久前,素衣门突然接到宫中传来密旨:京中有乔氏,天下将不安!
乔氏,乃大顺皇朝唯一姓氏。乔仪芳任命太师多年,三朝元老,全朝上下无不对他敬仰。然而,这在这一年的白天,他得罪了皇室的人,才招来灭顶之灾。
深夜时分,素衣门的正堂正坐着一位美丽的女人,她不是别人,正是门主白英。此时,她有些坐立不安,来回在堂内踱着步子。旁边的丫鬟珍儿不时地来回换着茶水,随时还要警惕地伺候着。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跪倒:“禀门主,段右使回来了。”
白英转身挑眉,郑重其事地问道:“事情办的可顺利?”
来人有些为难,道:“段右使,他……”
“怎么,莫不是右使受伤了?”白英语气里隐隐有些惊慌。
“不,不是……”
那人话未说完,就又有人进来。“门主,属下回来了……”
白英将视线转到他身上,却看到了他怀里抱着的婴儿。“这是?”
“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属下到那里时,太师府已经全数被灭,这个孩子是那些人硬塞给属下的。”段靖有些为难地解释着。
“把她给我吧。”白英听完,并没有生气,反而长出一口气。
“门主……”段百鸿还想说什么,却被白英打断:“行了,不必多说什么,你先下去吧!”
“是。”段百鸿犹豫着退出去。
白英小心地抱着婴儿,细细地打量着,处在襁褓中的她,睁着圆圆亮亮的黑葡萄,安静地瞅着抱着她的人。
“你是乔家的后代,想杀你的人却收养了你,真是作孽啊!”她说着,纤纤玉手来回摸着婴儿细腻的小脸蛋。
“夫人,真要收养她?”一旁的珍儿疑惑地问道。
“如果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我白英以后怎么在门里立足。”
“那杀了太师府百余口的人,到底会是什么人?”
“恐怕只有太师府的鬼知道!”白英抱着婴儿看着某一处,美丽的眼睛里透着冷冷的杀气。
珍儿不敢再说什么,咬咬唇静静地候在一边。
几天以后,白英将这个孩子的名字上了族谱,可不知为什么她只觉得这个孩子和她特别的亲,瞬间激发了她母爱的一面。她还亲自挑选了奶娘抚养,因为看着眉间灵气乍现,取乳名灵儿。希望她长大后,温良贤惠,婉约动人。故取名,上官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