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纤被单独关在一件狭小的牢房里,里面只有一个堆满草的潮湿木床,屋顶上还有些漏水,唯一可以看见光的小窗户还被木板钉上了,比别的闹房都要昏暗一些。
她收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因为害怕会有老鼠蟑螂出现,所以一听到什么动静就吓的跳起来,被吓了几次之后也不敢坐了。
在她的左右两边牢房里也关着囚犯,一般是一个牢房四五个人,那些人看起来都有些年纪了,头发像鸡窝一样堆在头上,总是看着一个地方发呆,眼睛完全失去了神采,呆滞发黄,偶然眼珠会像轮球一样转一转,让人知道他还是个活物,对周围的人什么事情也完全没了反应,当然这是属于关了好些年的,情况好些的,也会坐在潮湿的地上晒着从屋顶窗户里透过来一点点的光。
站的累了,落雨纤也不顾什么蟑螂老鼠了,曲着身子瑟缩在草榻上,看着屋顶的水一滴一滴掉下来,砸出寂静的水花。
“小雨,你是小雨吗?”
落雨纤听见一个苍劲的声音,目光寻找了一会,在对面闹房里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着自己,他虽然年纪也很大了,可是眼神依然精亮有神,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的闹房是非常异样的存在。
“你是谁?”落雨纤猜测他可能不是吴国的人,小岩说过在吴国并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个名字叫落雨纤。
“我是三叔呀!”老爷爷把白头发撩开露出脸来,落雨纤这才发现他年纪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难道欧阳羽也发现了你,他不是很喜欢你的吗,怎么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落雨纤是个聪明人,当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吴国人的时候,当小岩说她是为了任务嫁给欧阳羽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当眼前这个人说出这些不能理解的话时,她并没有觉得非常奇怪。
“并没有人发现我,我被关到这里来不是因为这个。”
“那……”
落雨纤并不想把话题纠结在这件事上,“三叔,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以后我也不想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
三叔先是有些失望,后又叹了一口气,“小雨,委屈你了!”
可能是因为很多事情已经忘了,所以落雨纤并没有觉得有多委屈,她只是不想为难自己,不想活的太辛苦。
走道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听声音大概有十几个人,落雨纤和三叔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欧阳羽走到落雨纤的牢房前,定定的看着落雨纤,落雨纤先是也看着他,后来自己低下了头,她发现欧阳羽的眼睛不管在哪里都可以黑的发亮,像老鹰一样,看久了会怕。
“是谁把她关在这里的?”欧阳羽冷声问,和他一同进来的守卫愣住了,并没有听出他话里责奴的意思,一头雾水的解释道,“送她来的侍卫说她犯了死罪让我关压起来,死囚的闹房就只有这件空着,所以……”
萧泽飞好心的咳嗽了两声提醒,守卫终于发现欧阳羽的脸色似乎不好看,于是声音越来越小。
欧阳羽看着那满地潮湿的草,闻着空气里腐臭的味道,一想到落雨纤正在这样的环境里坐着,火气又大了一截:“死囚?你把本王的王妃关在死囚的牢房里,本王看你是也想进去坐坐了!”
侍卫惊呆了,傻傻的看着落雨纤,其实他看到落雨纤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只不过送进来的人那么说他就这样办了,他不过一个守牢门的,王爷也是今天才见到一次,怎么可能认识王妃长什么样呢?
“王,王妃?”侍卫腿一软,赶紧打开了牢门,跪在门口使劲磕头求饶,落雨纤心中酸涩,苦笑了起来,他并没有什么错,何苦这般卑微呢?
后来落雨纤明白了,当站在你面前的人可以轻易拿走你最重要的东西时,你不得不卑微。
欧阳羽站在落雨纤面前,她坐在潮湿的已经发黑的草堆上,抱着腿不看他也不说话。
“赵蝶衣已经没事了,只不过孩子没了心情还是不好。”
“哦。”
欧阳羽希望她能说些什么,可是她并没有说话的打算,他只好又说:“皇后娘娘来了,她要见你。”
“嗯。”落雨纤站起来,举起双手,她早就看见外面那个侍卫手里拿着的铁链锁了,皇后不是要见她而是要审问她吧。
欧阳羽使了一个眼色,外面的侍卫点点头,将手里的枷锁套在了落雨纤头上,手也一起锁了起来。
“王爷,可以走了!”锁好后侍卫回报。
欧阳羽点点头,“嗯,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本王有几句话想和王妃单独说说。”
侍卫似乎有些为难,他们都是皇后带来的人,萧泽飞赶紧圆场,绕了半天舌头才把侍卫全带出去了,牢房里只剩欧阳羽和落雨纤两人。
欧阳羽想让她看着自己,但落雨纤一直逃避他的目光,本想道一句歉,也始终说不出口。
落雨纤就等着,欧阳羽开口道:“我已经让赵蝶衣不追究你了,待会见到了皇后你就说这是个意外你是不小心的,好好认个错,后面的事交给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知道吗?”
“那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的。”
“锦绣……你能不能不固执,认个错有那么难吗?”
“难。”落雨纤不想再听欧阳羽说了,莫须有的罪名,半点她也不会承认,她独自走了出去,欧阳羽想拉着她的胳膊,被她甩开了,“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确实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我也怕死,只是不想说谎。”
“锦绣,”欧阳羽无奈甚至哀求的喊了一声,落雨纤没有回头。
五年了,宋锦绣失忆了,但还是那个固执的宋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