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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日桃花

江南烟火姑苏城,桐油伞底最多情。多少才子佳人事,平江河畔枕河听。

江南的春日总是让人最舒心的,春暖花开,香雪海的梅花是开的最好的,去赏花的人络绎不绝,城门口一辆富丽的马车吸引了人们的注意,马车里不时传来一阵阵乐曲声,甚是悦耳,闻之忘俗。

马车前面挂着标记,是这姑苏城里的望族——钱家,钱家的太爷是前太辅,虽然是望族,可是丝毫不骄纵儿孙,个个也是出色,钱老爷就一个儿子,这钱家大爷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可是刀口舔血总是危险的,最后马革裹尸,钱家太爷受此打击带着两个孙子并一家老小回了江南。

说来大户人家教孩子总是好的,这钱家太爷的两个孙子一个如今也是护卫将军,自己挣了不少的军工,另外一个偏偏无心做官,在江南一带经商,这十年间已经是家喻户晓了,从丝绸首饰,到田租地产,样样做的有声有色。

当今皇上因为念及他父亲的军工,又受封成了江南织造,虽然不必京官但是在这姑苏城反倒是自在呢。

这钱家的马车一路绝尘而去,不一会就到了郊外,从车里下来一个英气少年,深呼一口气说,憋了一个冬天了,总算可以出来透透气呢。又对着车里说,我说钱珩,你怎么跟姑娘一样,非得有人请才下车。

说着话,后面的家仆端出下车凳,然后从车里又下来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又携手下来两个姑娘。

其中一个削肩细腰,身形长挑,鸭蛋脸,眉眼细长,上身着一件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肤若凝脂,只是眉眼之间有不胜之态,虽是春日里还是披了件纹霞披风。

钱辰,就数你胡闹,爹不在家你就撒野,等爹回来你就装老实。

姐姐,再不出来玩就没机会了,指不定爹哪日就回来了,如今这桃花都开了,我再不出来走走啊,要是把我关出毛病,爷爷第一个不答应。

说着话就往前跑,嘴里只说,姐姐,我去先摘一支今春最娇俏的桃花给你和楚妹妹。嘴里说着,人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

这身穿碧色衣服的姑娘眼看跑远了,着急的说,钱珩你快跟他去,毛手毛脚的,别闯祸。

钱珩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珺瑶姐姐就是操心,我去看着钱辰,放心吧。

珺瑶一边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一边转过头看着另外一个年龄略小的姑娘说,楚楚,要不是因为陪着我,只怕你也跑了吧。

当日在京郊别院的野丫头如今已经出落的婷婷玉立了,淡黄色的烟云蝴蝶裙系着一条同色的腰带,将腰部盈盈系住,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一头乌黑的青丝简单的挽了桃心髻,斜斜的插着一支翡翠簪子,虽然简单,却是水头极好的。淡扫蛾眉,一双黑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双唇不点而朱,浅浅一笑令这春天的桃花都逊色了几分。

虽然心里十分想追上去,但是还是忍耐住性子说,珺瑶姐姐笑话我呢,我又不是钱辰,舅舅不在家他就撒野。

珺瑶正了正林楚发间的簪子说,我们家的小妹也到了及笄的年纪,如今越发出挑了。

后面跟着伺候的人抱着两个鹅毛羽毛枕说,两位小姐难得出来也散散心,已经让迎春和凌冬去前头的亭子上候着茶水了,走走也歇歇。

拾级而上,敛秋扶着珺瑶慢慢往上走,林楚则快走了两步,很快就到半山,极目望去,漫山遍野的桃花,珍奇斗妍,依着山势层峦叠嶂,煞是好看。不禁对着山下喊说,珺瑶姐姐,快些上来,山上的景光才真好看呢。

山下珺瑶一步步走着,扶着敛秋的手说,这个楚楚,才说她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越发出挑了,才这么一会子,小孩子的心性就藏不住。

敛秋低头笑说,大小姐还不知道她的性子,从小到大不知道惹了多少的麻烦事,就是祸精,亏的夫人教导,不然只怕我跟凌冬也只能跟她野到天边去呢。只盼着楚楚跟大小姐学点您的性子,将来也好发配个跟大小姐一样的好夫婿。

珺瑶脸上一红,轻轻斥责说,才跟你说一句正经话,你就东拉西扯说这些有的没得,不跟你说了。

敛秋笑着没说话,一旁另外一位小丫头说,敛秋姑姑这话倒也是没错的,过了年京城里的孟府派过来的送年的人住到现在都还没走,还不是商量着这个婚事要怎么办才好么,两位夫人整日里忙忙叨叨的也不就是为了这个?

说的一行人都笑出来,珺瑶更是脸个大红,不说话。敛秋笑的撑不住说,你们几个丫头原来这几日日日勤勉,天天往夫人那里跑,只怕是想夫人记住你们的好,让小姐带你们过去做通房丫鬟吧。

几个丫鬟被羞臊了脸,有羞又恼地说,敛秋姑姑越发倚老卖老了,仗着我们不会说话,尽笑话我们。

林楚兴冲冲的走过来,说,你们几个笑什么呢?说来我也乐一乐呢?

珺瑶身边的大丫鬟笑的撑不住,一把拉着林楚说,我们在说你珺瑶姐姐的婆家来商量婚事的事情,你敛秋姑姑说,要赶紧把大小姐嫁了,好张罗你的婚事呢。

一行人笑的更是合不拢嘴,连珺瑶都撑不住笑了。林楚脸一红,扭过身不说话,又拉拉珺瑶的衣服说,好姐姐,我才不要跟她们胡说呢,你快来,咱们不理她们了。说着拉着珺瑶就往上跑。

一行人嘻嘻哈哈好容易到了亭子里,几个丫鬟早就铺好了鹅羽软垫,又从盒子里端出几样点心,沏上茶水,凌冬扶珺瑶坐下,仔细擦拭了下细密的汗珠,楚楚在亭子边的桃树上折了一支桃枝,一本正经的说,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内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珺瑶放下手里的茶杯笑话说,拾人牙慧,不害臊。林楚凑过去笑说,我可不敢在江南第一才女面前卖弄,谁不知道姐姐的才情莫不说是这姑苏,就是这江南也找不出第二的了。

珺瑶看着林楚笑了说,我看这江南就数你嘴甜,就数你聪敏,这样吧,你给我吹一首《碧涧流泉》我正好这里看看春光,折一枝桃花回去插瓶。

林楚接过丫鬟递过来一支洞箫,吹起一曲碧涧流泉,箫声清脆,含蓄深远,一时间亭子里都安静下来了,煮茶的小丫头也忘记了扇扇子,珺瑶慢慢的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目光远眺,这首曲子虽不是十分难,但是曲音畅快,要表现深山峡谷之中淙淙流水欢快地流淌的情景必要吹奏的人心无旁鹜,这个傻妹妹还是这样整天没个心事。

一曲罢,林楚抚摸着这洞箫说,这样好的音色,平时都不见姐姐拿出来呢?

珺瑶慢慢喝了口茶说,这样的好东西要是过了你的眼睛还能留得住?

这里正在说话,钱辰手上已经是一把桃枝了,后面钱珩手里也有一支,珺瑶皱皱眉头说,才说让你不要淘气,你这折这许多桃枝做什么?

钱珩把花枝交给丫鬟拍拍手说,姐姐说呢,这还是我拦着,不然只怕桃树都要给他挖走了。

钱辰笑笑说,这几支是给大姐姐插瓶赏花用的,这几枝回去交给花房里,让他们给咱们家后院的桃树嫁接上,都说这儿的桃花开的好,桃子又大,咱家里楚妹妹最喜欢吃桃了,所以我才是最有心的人。

楚楚乐呵呵的接过其中一支桃枝说,难怪舅妈整日里最宠你,这样的心细。

凌冬上前说,几个公子小姐上午就赶路,又爬了山,只怕也饿了,荒郊野外的没有好东西,尝尝从家里带的几色点心吧。

小圆桌上敛秋摆上了几样点心,一盘青团,一碟酒酿饼,玫瑰饼和香糕拼成了一碟。红豆小丸子用几个精致的小碗盛着。

珺瑶看着他们变魔法一样摆满了桌子,说,这只怕是楚楚的心思吧。林楚端起一碗红豆小丸子送到珺瑶手里说,想给姐姐做点惊喜都没有。

钱辰和钱珩两个,刚才跑了一路,这会早就狼吞虎咽了。珺瑶吃了点红豆汤,漫步到亭子外面,

桃花亭外春风暖,桃花亭里辰光懒。

亭外桃花亭内人,人与桃花相隔远。

林楚听着珺瑶不太舒心,心里大概也知道她是因为要远嫁京城,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舍不得,刚想过去安慰她,却扭头看到一个小厮正往山上爬,三步并两步,不一会到了亭子外面,气喘吁吁的。

珺瑶问到说,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还跑到这里来寻我们?

来的小厮说好容易喘平了气说,回大小姐,家里大奶奶二奶奶派我来寻几个小姐公子回去,大老爷回来了,在家里商量大事,说请大小姐和楚小姐回去。

一时间亭子里乱成一团,又急匆匆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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