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收住了把账号发出去的念想。
他注意到之前忽视的东西了。
如果，放宽了假设，英雄联盟这游戏能像现在这样——凭一张召唤师峡谷的游戏模式反复炒老本，最多最多能火十年——十五年，这个数字够宽泛了吧？
那么，如果卓一凡把号卖掉，再耍点小手段“找”回来，用卖极品号的钱买回几个被系统扣掉的皮肤，这样又能赚钱又能防止系统惩罚，这个想法很成熟啊。
不过，五年后呢？十年后呢？十五年后呢？
那时候英雄联盟还会继续开服吗？还有人会继续如饥似渴地追求限定皮肤和高段账号吗？卓一凡空手套白狼的恶劣把戏能玩几回呢？
再进一步说，三十年后，还会有人继续玩英雄联盟吗？还会有人出售CDKey吗？
如果LOL关服，到时候系统的任务怎么完成？
除了每天的任务失败没有惩罚，每周每月任务都是有惩罚的，如果系统一直扣不到皮肤，自己又买不到皮肤补充亏空，每个月就会被削5个“能力强度”，到时候无计可施的卓一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衰弱下去，而系统又说明白了，“每次随机削减一项能力强度的30~50%”，学过小学数学的都知道，随便一个数，就算乘上一万个50%，也永远不会等于零——换句话说，只要卓一凡还活着一天，系统就会一直用这种恶毒手段折磨卓一凡，直到这个倒霉的小混混躺在床上失去生命为止……
想象一下，老态龙钟的卓一凡瘫在床上，流着涎水，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然后十二点钟声响起，午时已到，系统扣费——反应速度削减50%，于是卓一凡原本比别人慢了三十二倍的反应速度变成了常人的六十四分之一，于是在常人看来平淡无奇的一天，卓一凡就必须要用六十四天来品味这无聊二十四小时的每一分每一秒，而说不准哪一天，系统会再次扣掉他的反应速度，这个过程一直重复，重复，重复……
嘶！
“这是要整死我啊！我得罪谁了，多大仇多大怨……”
醒悟到这点的卓一凡，握着鼠标的右手开始轻轻颤抖，冷汗从背后缓缓滑过。他越想越怕，要是刚才手一抖把号发出去卖了，指不定十年后他就……
能不能上医院看看啊？
“别傻了……”卓一凡不到一秒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这要是长了个恶性瘤子，去医院好歹还能对症下药，甭管能不能治好，至少有个方子；这脑子里多了个毒瘤系统可怎么办？开颅验脑么？
搞毛啊。
失去希望的卓一凡只好认命，“这系统，任务失败扣啥不好，非扣皮肤，扣我皮肤就算了，还专门逮着一个号扣……你丫的是吃皮肤长大的么！”无奈地发发牢骚，他重新浏览系统功能：
能力查询刚才试过了，观察么……
卓一凡试着接触观察系统，结果系统回了一句：“请选择有效的观测目标。”
不能用？那这是干甚的？
好吧，这个先放下，天赋系统……好吧现在还是空白的，成就也是一个没有，至于兑换，“您目前没有兑换点，请完成任务赚取兑换点。”
啥都不能用？难不成这系统只能在LOL里有用？
“我先开一盘匹配试试水好了。”
卓一凡嘀咕一句。
二十分钟后，卓一凡看着胜利画面，挠挠头：“这也没多难啊，感觉两个世界都差不多水平，这样的话，上个王者第一应该没多难才对，到时候联系个车队一步到位就完事了。”
这种观点只保持了四天。
在最开始，卓一凡的排位之旅简直轻松加愉快，一波十七连胜直接上了黄金二，而在之后的排位中，卓一凡才切实地感受到两个世界的差异：
在原来的世界，排位赛连胜再多，胜点最多加接近三十点，而在卓一凡八连胜后，赢一盘就加100胜点，直接打到晋级赛，而他的水平也毋庸置疑：王者守门员也是王者啊，隐藏分高了，进去一楼就能报战绩要位置，中单选个妖姬皎月，黄金白金段殴打小朋友还不轻松么。
而这八连胜保送下一段位的机制也深得卓一凡好评，按照这个势头，上王者？分分钟啦。
直到卓一凡打到白金一100点之后，情势突变。
那一盘，卓一凡再次自信祭出中单皎月，心说对面选个辛德拉，只要前几级猛推线，到六找机会一套带走就完事，没想到——
六级之后，卓一凡自信Q中辛德拉，大招突进——
被EQ打断，大招接点燃反杀。
八分钟前后，他好不容易把对面耗成残血，辛德拉塔下回城的最后几秒，自家瞎子来中GANK，隔墙出Q！中了！盲僧打到白金一自然也是有几把刷子的，只见他先是插眼W欺骗性地位移——为了防止辛德拉下意识EQ反杀——接着二段Q出手！没中！
隔着一面薄墙近乎贴脸地二段Q，按理说这么突然出现的打野，还用插眼W的技巧躲击退，偏偏被辛德拉看准方向，反身EQ打断突进，还给晕在墙上，接Q反杀了。
开脚本了？是神仙吧这个人？Faker亲自出手都没这么变态的反应速度吧？
卓一凡有点懵。盲僧送了个头，中路已经没法子待下去了，而对面打野梦魇支援也是相当到位，卓一凡这边被对面从中路开始，撕开了个小口子，通过中野联动，反复拉扯、分隔队友，终于一波小龙团全队爆炸五换一，兵败如山倒之下，二十二分钟就被拆到高地兵营，而在对面破一路准备回家出装的时候，卓一凡这边瞎子气不过，一记Q终于命中了对方ADC韦鲁斯，而在二段Q接近的空中，对面辛德拉闪现挡在韦鲁斯身前，反向EQ把瞎子顶出高地，而高地墙外正在回城的日女大树一看人头送到嘴边，终止回城把瞎子按在地上一顿猛怼。
见到这一幕的卓一凡立刻打字道：
“哎不对吧！这个人绝对开挂了吧！”他这样说。
可是，盲僧反应很是平淡，“好了，赶紧点吧，这把我的锅。”
“你看呐！”卓一凡在游戏结束后，把那个瞬间的慢放动画交给盲僧：只见辛德拉在盲僧即将二段Q到韦鲁斯脸上的时候，一个反向EQ，把盲僧顺着飞来的方向顶出高地，而韦鲁斯并没有受到回音击的伤害。
“瞎子听我一句，这明显就是开挂的，你看这个辛德拉和韦鲁斯距离顶多一百多码，都快脸贴脸了，得多快的反应才能把你从这么窄的地方击退……”
“兄弟，话不要乱说，”盲僧最后打了一句，“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要诬陷对面开挂。”
说完，他把卓一凡好友删了。
啥意思？你哪边的？
“神经病吧这人？”卓一凡摸不着头脑，“被开挂虐了就这么认了算了？管你的，反正我就是要举报。”说着，卓一凡把对面辛德拉举报了，开始下一盘。
本以为这是个小插曲，没想到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卓一凡几乎每盘都能碰上这样的家伙，完全是光速反应，操作犀利螺旋上天瞬间爆炸，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偏偏队友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赢就赢，输就输，根本没人去举报这些操作强得不像人的怪物。
第一周，卓一凡没能上得了王者。
于是，第一周任务失败，系统扣掉了蒙多的律政大亨皮肤。
这刺激得卓一凡通宵达旦地上分，但总是被那些操作犀利好似怪物的家伙狙击，白金一与钻石的差距，一步之间，如隔天堑。
不过，卓一凡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每天的任务都好好地完成了，除了昨天那个任务太过变态没法完成，现在攒了九个兑换点，系统提示他，只要有十点就能开启最低额度兑换了。
这一天，怀着满心的郁闷和不解，死活上不去钻石的卓一凡，疲惫地点开虎牙平台，打算看看这个世界的王者们是怎么打的。
那个直播间的主播叫老王，有个双排的队友，混分魔王。
俩王字辈狼狈为奸，在守门员段位用尽各种阴损招数，一个打中，一个打上，基本只要下路稳住不搞事，一局游戏八成就赢了。
刚才，看过王朗直播一局排位后，卓一凡才弄明白，原来他在钻五白金一二碰上的那些人，并不是开挂：人家反应速度就是那么快，是他卓一凡自己猜疑了。
好比刚才那盘排位，看起来好像是锤石出尽风头，但如果王朗没有做出完美配合，多少波团战就要被对面一波团灭破路推爆水晶了？
中期第一波中团，王朗的狗头人进场，正好卡住了日女德莱文所有技能的冷却时间；
下路那次诱骗战术，王朗在锤石灯笼即将落地的瞬间就点灯飞走了，再多呆一下，德莱文那记平A就能配合点燃把他带走，抱团中推自然无从谈起；
最后那波草丛埋伏，EZ和豹女的标枪飞弹自然提供了足够把德莱文秒成残血的伤害，但最关键的是，锤石Q中德莱文，二段Q扔灯的瞬间，王朗再次在灯笼即将落地的刹那点灯，飞在天上就瞄准了德莱文，隔墙飞过不到100码就在空中挥下了最关键的一记汲魂痛击，正好把德莱文打出死亡闪现——要是再慢哪怕一瞬间，盲僧就能闪现一脚给王朗踹飞，德莱文不死，这波团八成是要输的。
这些操作，还只是以发育和支援为主的上单做出的，真要是讲究操作和对线的中单……
卓一凡吞了吞口水。
“我就要踩着这些怪物登顶王者第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