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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室隐乾坤

洗礼虽然结束了,但易小天却没有立时醒来,他此刻进入到了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

在他的脑海中,有一组奇怪的图案不断的环旋,这个图案他自然认识,正是通道中他借以行进的那种图形。只是现在,环旋在他脑海中的图案在他的眼中却有些不同了,不再是一个由无数复杂图案组成的复合图形,每一个图形更像是由无数的符文编织在一起形成的弯折线条。

这些线条在心眼术的作用下不断的分解,重新分散成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在空中盘旋,最后再次凝聚,变成了百十个形状奇特的古字。这些古字并不是当代的通行文字,且看起来时间极为的久远,但易小天却一眼就明晰了古字的含义。

这些古字与易族族史中所记载的一模一样,正是太古时期大陆上的通行文字,现在的易族已经很少用到这类古文,只有在祭祀时才会被当作祭文使用。

易小天的脑袋一片空明,深深的被这些奇妙的文字所吸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些古字加起来只有一百多个,记述的内容却是极为震撼,它们连在一起,竟形成了一篇太古秘术的引文,正是太古易族的镇族宝典《乾坤诀》。即便是在太古,这篇古术也只有族内极少数的弟子才能修行,绝对称得上是最核心的族密。

这些文字在易小天的识海中显露了片刻后,竟再度分开,在识海的上空不断的盘旋,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石室中,四周的墙壁忽然发出了微弱的亮光。墙壁上如石刻般的图案竟缓缓地流动了起来,沿着墙壁的四周开始快速的旋转。

一个个奇特的符文在旋转中从墙面上脱离,涌入洗炼池,透过易小天的身体表面进入识海,与识海上空飞速旋转的漩涡融合在了一起。

随着这些符文的加入,识海内漩涡的面积越来越大,字符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多,整个漩涡像是被注入了能量一般,转速陡然加快。

墙壁上的图案以更快的速度分解,转瞬间,整间石室都被漫天飞舞的符文所充满,疯狂的涌入洗炼池,场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与绚丽。

短短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墙壁上的图案皆已消失不见,变得空空荡荡的。而易小天识海的上空却是乌压压的一片,这种感觉,就好像有数万只黑鸦在识海上空盘旋一般。

“黑鸦”飞速的旋转,当转速达到极致之后,竟然再次分散,之前的诡异场景再次出现,只是这次,伴随着符文的凝聚,最后形成的太古文字竟然一下子达到了一万多个。

这可是整整一万余个太古符文,到上古之时这种文字便已经被弃用了,时至今日,整个天下间能将这些文字全部认出的恐怕已经没有几个。而易族虽然衰败,对太古的眷恋和崇热却使得他们将这些文字完好的保存了下来,可说是易小天的极大幸运。

与他预想的一样,这些古字最后汇集的内容正是《乾坤诀》的正文法诀。文字的内容极为的玄奥,即便是借助心眼之力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看透的。好在易小天天生拥有过目不忘的神通,倒也不用担心会记错或者遗漏。

这些古字在易小天的识海中显露了一会儿后再次分散,涌出识海,重新融入到了墙面中,汇聚成一个个复杂的图案后归于了平静。

易小天缓缓的睁开了眼,感觉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古时期易族的镇族宝典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识海中,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和激动。他知道,这篇《乾坤诀》才是整个祖陵的真正传承,也是太古易族的核心所在,没想到今天竟被他所得。

虽然已经将古术的术文全部记了下来,但易小天还不敢说真正学会了此术。因为术文的内容太过玄奥,以他目前的修为是无法理解的,要想真正修炼,只有等到日后再去慢慢研究了。

不过关于这篇古术的强悍,易小天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从他刚才了解的一些皮毛信息来看,这篇古术正是专门针对易族人的身体特质而量身定做的,它甚至可以将易族人的身体潜力发挥到极致,也是太古易族纵横天下的仰仗所在。

有理由相信,这篇古术是由太古时期易族的某位先祖所创,至于具体出自哪一位先祖,已经无法考证。引文中也只是提到在易族初兴的时候这篇古术便已经在核心成员之间流传,至于它的出处和创立者并没有提及。

毫无疑问,太古易族的大兴,除了自身体质的优势外,这篇古术也是其中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只是后来随着易族的衰落,古术失去了承载,也就逐渐断绝了,当真令人唏嘘感叹。

易小天清醒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待在池中将这篇古术认真的研读了一番。虽然并不奢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古术上有多大的进境,但起码对这篇古术的修炼进程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易族人的修炼,首重肉身,肉身的强悍是易族人能够在太古时期鼎盛的最关键的因素。而修炼《乾坤诀》之后,可以在易族人的身上同时开启十八个“灵眼”,也叫灵穴。它们的作用其实与灵根有些类似,在修行的过程中可以借以吸收天地灵力。不过与灵根稍有不同的是,这些灵穴在开启之前所吸收的并不是普通的灵气,而是天地灵元。

所谓天地灵元,又叫灵元真气,是天地灵气的一种升华版。如果将天地间的灵气看做可以计量的有形物体,那么在每一万股普通灵气之中最多有可能出现一股灵元真气。

这种灵元真气比普通灵气的浓郁程度强盛了百倍不止,对修士的修行帮助甚巨,绝不是简单的数量叠加那么简单,它不仅能迅速的提升修士的修为,更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修士的体质,可以说是整个天地间的精华所在。

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其它的灵气进入到人体后往往聚而不散,很难被人体吸收,需要修士在平常的修炼中不断的锤炼才能化为己用,从而提高境界。而这种灵元真气一旦入体,便会立即分解消散,直接融入人体内四肢百骸之中。修士修为的提升达到了一个肉眼显化的地步,非常态所能表。

只是这种灵元真气也有其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数量实在太过稀少,且想要猎取相当的困难。

普通的修士往往修炼一年也未必能吸收到一股这样的灵元真气,而在太古,借助《乾坤诀》独特神效,易族人比别人更容易吸收到这种灵元真气。当这些灵元真气注入到体内之后,不仅可以帮助族人开启周身的十八处“灵眼”,更能对修炼者的肉身起到洗精伐髓,乃至脱胎换骨的变化。

在以后的修行过程中,其根基和修炼速度将远超他族修士。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优势,也是太古易族迅速崛起,并恒强太古的最大根由所在。

有了这些认识,易小天已不难猜出太古之后易族衰落以及《乾坤诀》最终断承的因由。

太古之后,天地异变,天地间的灵元真气忽然消失了,或者说稀薄到了一个极难吸取的地步,即便是借助乾坤诀,易族人也不可能再如往昔那般疯狂的吸收灵元真气。

而易族人的体质经过数万年的传承,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变得极为的挑剔,普通的灵气进入到体内后,竟然根本无法吸收,而他们又没有灵根作为承载,所有辛苦吸取的灵气会在转眼间重新流散于天地。

十八处“灵眼”无法开启,自然也就无法修行,其根结就相当于其他的修士无法凝聚出灵根一般。其他修士的修炼速度虽然缓慢,但只需普通的灵气便可凝聚出灵根,但易族的特殊血脉却唯独需要这种灵气真元才可以开启灵穴,所以太古之后除了易天之外就再没有出现过一个先天强者,自然就更没有至强者了。

而易天之所以能够做到,则是摒弃了这种肉身,重聚一身,并且在重聚的肉身上凝聚出了更贴近他族的灵根才得以修行。至此,太古之后易族的迅速衰败也就不难想象了。

由于无法开启“灵眼”,修炼《乾坤诀》对于易族人来说也就没有了意义,它的兴衰与易族人的族运巧妙的融为一体。当易族兴盛时,它光耀星宇,而当易族衰败之时,它也是陡然沉寂,甚至断承。

静静地躺在洗炼池中,易小天的心情却仿似过山车般起起伏伏。原本因为得到这么一篇玄奥精深的古术,他还在为自己的幸运而惊喜震撼。但是想到易族的族运和沉浮,他的双目却已是泪眼婆娑。

十万年了,自太古之后,整个天地间只有易小天这么一个易族人开启了灵眼,而且几乎还是举全族之力,动用了太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全部底蕴才帮助他开启了十八处灵穴。如果不是易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相信,易族的先祖绝不会将举族的兴衰全部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这十万年来,易族虽然没有出现强者,但如论天资出众的话绝对出现过远超易小天的存在。但他们都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究其原因,实在是因为这份责任太过沉重,也太过巨大了一些。先祖们不得不谨慎,不得不慎之又慎。

这不仅是对族人天赋的考核,更是对其品性、心智等各个方面的考验。而易小天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并不代表他的这些品质得到了先祖的认可,也不在于他之前在祖陵中那一番激情豪迈的壮语。更大的原因,恐怕还在于已经时不我待。洗炼池内的“***已经几近干涸,而易族自身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秋,易小天能够来到这里,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这个世间没有完美的人,或者说在无数易族先祖这些几斤完美的先人面前,没有一个后世族人真正能够达到他们心中的合格人选。而易小天的出现或许只是“他们”在万般无奈之下的被迫之举。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是历史的巧合还是现实的无奈,易小天都风云际会的走到了这一步。最终不是别人而是他来到了这里,那么也就表明无论他愿不愿意,也不论先祖们是出于何种的心境,他的身上都毕竟背负起整个易族振兴的大任。这是易小天无法逃避也根本不可能逃避的现实和重担,他唯有一路前行,即便做到极致也不够,他必须成功。

回想易族的兴衰,易小天百感交集。易族的兴盛得益于这十八处灵眼,得益于《乾坤镜》,也得益于自身的至强血脉。但天道恒转,天地灵元已经稀薄甚至不在的时候,易族的衰落也源自于这特殊的血脉,源自于这十八处灵眼。

呜呼,真可谓“成也乾坤,逝也乾坤;兴也‘血脉’,衰也‘血脉’”,如果天地有灵,俯瞰易族的兴衰起伏,不知该兴叹天道有恒,还是哀惜人道无常。

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无奈。

……

天道之茫茫,易小天难以臆测,不过在他看来,他们的“天皇血脉”体质似乎比他们易族人本身更为的骄傲。

易族人虽说天生傲气,且每代的族长都经常将荣耀挂在嘴边,但易小天深知,现在的易族人只是骄傲在了往昔,骄傲在了对往事追忆之中,面对现实,更多的是一种悲苦和无奈。

而他们的身体却着实将这种荣耀与骄傲根种到了骨髓之中,纵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它的骄傲似乎从来就没有减弱过一毫。它的骄傲一如往昔,就好似它始终坚信自己永远是最强的一般。

即便族人已经有所改变,即便后世的族人已经在尝试着改变这种体质去凝聚灵根,但它却依然故我,甚至当族人妄图去凝聚灵根的时候它竟自发的将之排斥溶解。这才是真正的骄傲,这才是真正的傲视一切,穿越太古,横跨上古,乃至今日,它都没有改变。

或许这才是易族之血被称为“天皇血脉”的根源,因为这样的血脉已经有如产生了灵性一般,它的骄傲源自于它的自身,而它的自身,便是它骄傲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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