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上来,老者的脸上微微露出了几丝笑容:“欢迎欢迎,既然几位能来到这一层,一定是同道中人,贫道有礼了!”言罢,左手掐了一个结印,冲着大家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他左手的结印,米大爷知道,那是茅山派用来打招呼的手势,于是左手也捏了一个结印,高声回答道:“贫道还礼了!”看着师傅的样子,东川、东平两兄弟差点笑出声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像一个玩世不恭的小老头,与道士的形象根本不沾边儿。
对面的白衣老者看到米大爷的结印,眼中流露出几丝疑惑:“恕在下眼拙,请问道友是哪一派的高人!”
“呵呵,小门小派,上不得口,请问道友在这里意欲何为呢?不会是想请贫道饮酒吧!”面对着茅山道士,米大爷依旧十分诙谐。
“哈哈,道兄真乃性情中人,饮酒可以,但必须按照规矩让我信服才行。”说着,他指着面前的两张供桌说道,“这里有两个法台,上面的道具全部相同,你我不妨切磋一二。若是将我打败,莫说饮酒,就是饮我的鲜血都没有问题;但若是你输了,对不起,请将身上贵重之物留下,本人走留随意!”白衣老者说话铿锵有力。
“好,今天这碗酒我是吃定了,道兄请!”米大爷说完,径直走向了北面的供桌,只见上面摆放着蜡烛、黄纸、铜钱、杏黄旗等作法应用之物,最引人注目的是法台前面还有四个白纸人,身材与真人一般无二。
东川、东平两兄弟从未见过如此正规的斗法,心中十分兴奋,但看到白衣老者胸有成竹的样子,又非常担心师傅的安危。虽然两个人年纪相仿,但米大爷的身体明显要比白衣老者瘦弱得多,看着师傅走上法台,两人赶紧也跟了过去,一左一右站在法台两旁充当护法。
见一切都已齐备,米大爷开始点烛起坛。先点三十六根清香祭拜天地,插入香炉上方稳固根本;再取三根粗香点燃拜三清,插入香炉下方为靠山;取黄旗八杆为令箭,分列两旁命鬼神;取大旗两杆为招魂,立于供桌两旁为路引;最后取糯米、硼豆、朱砂、黄酒、清水各一碗,摆在身前为调用。
只见米大爷腰系麻绳,手持铃铛,脚踏罡步,口念咒语,开始请神作法。最后只听铃铛一响,招魂旗动,米大爷丁字步站稳,起坛成功,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白衣老者。
此时,白衣老者也已起坛完成,两人四目相对,都想要从对方的目光中抓住对方的内心想法,寻找破绽发动攻击。从气质上看,白衣老者心平气沉,非常稳重,极具大家风范,身上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傲人的态势;而米大爷看起来更像一位赶时髦的小老头,身上的花色上衣与腰间系的麻绳完全不搭调,再配上牛仔裤、耐克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从他那迷离的眼神中,很难判断出他的想法,更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起进攻,用大智若愚来形容他实在合适不过了。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足有两分钟,突然,白衣老者微微一笑,右手捏成剑指,隔空在左手手心上快速地画着字符。
“掌心符!”米大爷立刻从对方的动作判断出使用的招式,急忙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枚铜钱,放入清水之中,口念咒语,之后快速掷出,只见两道金光直奔白衣老者的双目而去。
白衣老者毫不慌张,将左手掌心符一挥,一股气浪立刻震飞了第一枚铜钱,同时右手迅速伸出,将剑指张开,稳稳地夹住了第二枚铜钱。然而铜钱刚才是沾过水的,上面的一滴水珠,正打在了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伤害,却让原本红彤彤的脸膛,变得更红了。
“不好意思,这次来得比较仓促,没带礼物,这枚铜钱就算我送给道兄的见面礼吧,请不要嫌弃!”看到对方接住了自己的铜钱,米大爷笑嘻嘻地说道。
“好,我收下!”白衣老者竟真的将这枚铜钱放到口袋里,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张符,用非常缓慢的语调说道:“既然你们是客人,那就请喝些水吧!”言罢,他突然将符点燃,未等燃尽便放入水碗里,然后迅速拿出,掷向了米大爷。只见一条细细的水线从碗里飞出,紧紧地跟在抛出的那半张符后面,犹如一条符头水龙,向着米大爷急速飞去。
见水龙朝自己飞来,米大爷抓起一把硼豆,用力一攥,便化为粉末,然后迅速将其向烛火中抛出,硼豆粉遇火即燃,立刻变为一条火龙迎了上去。
“哈哈,我可不习惯喝凉水,帮你加热一下吧!”
只见水火相交,冒出丝丝的白烟,那半张符也烧成了灰烬,后面跟着的水线立刻失去了力道,落在地上。
经过两个回合试探性的较量,从白衣老者脸上那愤怒的表情中,流露出几丝赞赏之意:“看来道兄并非虚人,果然有些本事。”
“道兄言重了,蝇头小术而已。不过既然是切磋,我希望大家都拿出各自的真本事,痛痛快快地比试一场才算过瘾。”米大爷高声说道。
“正合我意!”白衣老者道,“那咱们就一局定输赢,我在这里摆一个阵,你只要将阵破了就算赢,如何?”
“很不错的主意,但不知有什么规则?”米大爷问道。
“规则很简单,我这个阵是由纸人、符、我徒弟以及在这青石地面上所刻的阵法所组成,我在法台上负责指挥。你和你的两个徒弟,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把阵破了就算赢!”白衣老者解释道。
“好,就这么定了,早就听说茅山派的石刻阵法非常厉害,今天倒要领教一二,请布阵吧!”米大爷说完,白衣老者应了一声便开始布阵。
茅山派的阵法,大都是通过在地上或是墙上刻画字符来改变五行气场为基础的阵法,再配合符和咒语的使用,可以产生相当大的威力。由于它对环境的要求低,威力大又不容易被人发现,使用起来十分隐蔽,很容易被用来做坏事,所以茅山派的阵法从不外传。由此看来,这个白衣老者肯定是茅山正宗嫡传弟子。
只见他用七星剑以法台为圆心,开始在地上刻画字符,动作十分潇洒,好似练习书法一般,很快一个巨大的圆形字符阵便布置完毕,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大半部分。
之后,他回到法台,用针将左手食指刺破,往朱砂碗里滴了四滴血,搅匀后双手合十,将毛笔夹在手心,醮足朱砂,开始在白纸人身上画符,配合动作口中念道:“开你双眼,左阴右阳,开你双耳,可听端详,铜甲为肩,铁石心肠……”但见他双手错动,笔尖在白纸人身上如行云流水一般,在四个白纸人身上,从头到脚画满了字符。
此时,米大爷这边也没有闲着,和东川一起研究地上的字符阵,当白衣老者在白纸人上画符请神时,他也开始在白纸人上画符。
请神,就是通过符咒召唤出某种神秘的力量,并按照请神者的要求,附着在相应的人或物之上进行操控。白衣老者请神的方法,是茅山派正统的请神法,可以赋予白纸人十分强大的力量和结实的身躯,但是缺乏灵活性,完全按照身上字符的内容和法师的咒语进行活动,身上的字符越多,活动范围越大,所以每个纸人的身上都密密麻麻画满了字符;而米大爷所用的请神方法出自于《孔明八法》,只需在纸人上画几道简单的字符,就可以将阴灵附着在其身上,而且动作灵活,只有时间限制,没有活动范围限制,在没有咒语的命令时,可以自主活动,但缺点就是很不结实,容易被破坏。
通过对地上的阵法研究,东川和米大爷已经制定出了破阵方案,这些纸人的作用只是干扰对方,所以也没必要那么结实。
这时,白衣老者已将阵摆好,整个大阵被两横两竖四条直线分成九个小阵,法台居中,前面三个小阵中各摆一个纸人,老者的徒弟坐在法台左下方的小阵中闭目不语,旁边摆一纸人。
只见白衣老者居中而立,手捧三支清香,开始拜天请神,口中念道:“天清地灵,血灵听令,调汝为神,符合符诀,借动法灵,灵血兵将,遵法听令,即时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念完之后,右脚连续跺地四下,只见四个白纸人同时动了一下,请神成功。
“道兄,让你久等了,现在布阵完毕,随时恭候你来破阵!”白衣老者手拿桃木剑高声说道。
“好,那我就开始破阵了!”言罢,将手中的四道灵符同时点燃,口中默念咒语,最后高声喝道,“疾!疾!疾!疾!”只见招魂旗一动,四个纸人犹如被注入了灵魂,跟着东川东平,来到法台前面。
根据刚才商量好的方案,东川手拿“天刺”径直向右边的纸人发动攻击。原来,那个方位正是整个大阵的“开门”所在。“开门”在方位上为西北角,在洛书九宫中为“乾”位,十分利用于行军打仗。诸葛亮领兵进攻中原,之所以必从祁山出兵,正是因为祁山为中土西北角;*在长征之后,也是从西北延安开始发动反击的。所以,在不了解对方所布的阵法时,选择从开门进攻是不会有错的。
见有人闯阵,纸人立刻做出反应,手臂一挥,横着打向东川的肩膀。东川急忙侧身闪躲,同时用“天刺”试探性地划向纸人的胳膊。只听“当”的一声,居然打中了,但东川感觉手臂发麻,“天刺”差点被碰飞,心中暗想:“这哪里是纸人,分明是钢铁怪物,虽然动作笨拙,但一力降十慧,如果被它打中一下就危险了!”想到这儿,东川灵机一动,从腰里摸出一张火灵符,在闪过一次攻击后,迅速将符打出,正贴在了纸人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