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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无毒血降 下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陆先生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喝茶晒太阳,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进来一位陌生人。

“请问,这是陆先生的家吗?”来人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对,我就是,请进来说话。”说着,陆先生起身,将来人让进了屋里。

一番寒暄之后,得知此人名叫段强,是扎普寨人,父亲去世三年已满,下周就要装坛入土,所以想请陆先生过去,帮忙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下葬。由于扎普寨离这里并不远,陆先生又是热心肠儿,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二天,陆先生带着儿子陆飞一早便赶往了扎普寨。陆飞是陆先生的独子,也是他唯一的弟子,从小便开始学习风水知识,如今也小有所成。由于最近没什么事,陆先生便叫他一起去,长一长经验。

青山巍巍,蓝天碧水,走在山中的小路上,可以说是一种享受,路再长也不觉得累。

刚到扎普寨村口,便看到那个瘦高个儿早已等在那里,在他的带领下,三人一起来到了段家。一番盛情款待后,陆先生提出先到他家老爷子现在埋葬的地方看一看。

按照规矩,死人在装坛之前通常会先埋葬在自家的田地里,可段家老爷子却被埋葬在了山上。瘦高个儿解释说图个方便,陆先生也没多想,便跟着他来到了村西的小山上。

这座小山怪石嶙峋、植被茂盛,更有条条小溪穿插其间,风水相当不错。陆先生和陆飞一边走一边聚精会神地寻找适合段家的坟地,突然,一阵剧痛从后脑传来,接着陆先生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儿子被绑在了一个山洞里,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不远处的竹椅上坐着一位黑衣老者,老者的身后便是约自己前来的那个段强。

“陆先生,您醒啦,哈哈哈!”黑衣老者见他醒过来,立刻哈哈大笑。

陆先生此时已经明白,看来自己是中了别人的暗算了,但他毕竟经验十分丰富,心里并不慌张:“你们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吗?说吧,你们把我绑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哈哈,陆先生果然了得,在这种状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在下十分佩服。”说着,那位老者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陆先生的跟前,“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您放心,我们并不想伤害您,只要您回答一件事情,我就放了你们!”

“噢?真有这么简单?回答一个问题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陆先生这才看清对方的相貌,只见这位黑衣老者满头白发,估计年龄也不小了,青灿灿的面容犹如一张薄纸贴在骨头上,使得整个面容和骷髅没什么区别,瘦得吓人。

“呵呵,还请您原谅我们粗鲁的手法,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把您请到这里来。其实问题很简单,只要您告诉我赤砂灯的秘密,马上就放了你们!”说到这里,黑衣老者一脸的奸笑!

听到赤砂灯这三个字,陆先生心中一震,但表情依然十分镇静:“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赤砂灯的秘密,你们找错人了?”

“你少在这儿给我装蒜,你的底细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后汉时期蛮王孟获的军师陆修远就是你的先祖,陆家世代之所以居住于此,就是为了守护赤砂之灯。我们这次请你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们赤砂灯藏在哪里,帮我们把它找出来,怎么样?”黑衣老者的语气立刻变得犀利起来。

此话一出,陆先生心中又是一震,对方既然清楚自己的来历,就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无论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都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宁可死都不会告诉你们!”

“嘿嘿,真是顽固不化,宁死不说,不错不错,我很欣赏你的性格,但要是你儿子死呢?你还不说?”说着,黑衣老者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慢慢地来到了还处于昏迷状态的陆飞跟前,蹲下身子用刀背儿轻抚着他的脸颊。

“不要伤害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你尽管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儿子!!!”见老者蹲在了自己儿子的面前,陆先生声嘶力竭地大声嘶吼着。

黑衣老者回过头,阴笑了几声:“放心,只要你说出藏神灯的地点,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但如果你仍然冥顽不化,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

看着黑衣老者得意的表情,陆先生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太卑鄙了,有本事尽管朝我身上使,不要为难我的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嘿嘿,知道也好,不知也罢,看得出,你很心疼他。不要怪我心狠,怪就怪你为什么要带他来,怪就怪你为什么知道这个秘密。好了,三十秒时间已过,你到底是说不说!”

昏暗潮湿的山洞中,只点着几支蜡烛,但黑衣老者手里的小刀,在摇曳的烛光下,依然闪闪发光。看着依旧处在昏迷状态下的儿子,陆先生心如刀绞,一边是家族的使命,一边是儿子的性命,这是一道多么艰难的选择题啊。

“唉,儿子,父亲对不住你了!”望着得意扬扬的黑衣老者,陆先生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嘿嘿,你这做父亲的心真狠啊,好,那你可别后悔,我会让他慢慢地死去,你就好好欣赏吧!”言罢,黑衣老者将手中的小刀轻轻一挥,陆飞的手腕处便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转瞬开始变粗,继而深红色的血液迅速地涌了出来。

陆飞此时还处于昏迷状态,但手腕的疼痛感还是让他本能地发出了阵阵低吟声,这声音让陆先生悲痛欲绝,但为了祖先的遗训,依旧隐忍着不发一言。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的心肠能有多硬,劝你一句,现在说出来还能挽救他的性命,如果过一会儿再说可就晚了,你可要想清楚!”最后一句黑衣老者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没有想到这老头骨头居然这么硬。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陆飞的呻吟声越来越低,鲜血从手腕下面缓缓地流到了陆先生的跟前。黑衣老者开始变得急躁起来,蹲在陆先生的面前,用手沾了一下地上的鲜血,然后伸到了陆先生面前不停地晃动着,厉声道:“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你儿子的鲜血,赶快说吧,再过几分钟他可就没命了!”

陆先生早已万念俱灰,无论黑衣老者怎样挑逗,依然紧闭双眼,一言不发。终于,由于失血过多,陆飞倒在那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黑衣老者气急败坏地将手上的鲜血抹在了陆先生的脸上、嘴上:“老东西,是你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的,来,尝尝他鲜血的味道如何?”

泪水,从陆先生的眼角缓缓滑落,他终于哭出了声音,毕竟,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真没想到你居然连儿子的死活都不管,好好好,不要以为我就没办法让你开口了。段强,把东西都准备好,看来必须用那个了!”说完,转身朝山洞里面走去。

陆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的尸体,心里悲痛万分,渐渐地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隐约地看到黑衣老者被段强搀扶着走了过来,掰开自己的嘴,往里面灌了一些东西,之后便又失去了知觉。他感觉自己做了很多的梦,梦见了村寨,梦见了孙子陆波……当他再次醒来时,便看到了米大爷和他的两个徒弟。

“看来那位黑衣老者被逼急了,所以才给您下了他自己的血咒。”听完陆先生的经历,米大爷长叹了一声,“我曾经听说过有一种可以控制人神经的蛊术,中蛊者会按照施蛊人的意愿说出所有的事情,看来您中的就是这种蛊。这种蛊里必须下血咒,但容易反噬到自己,所以一般是不会使用的!”

“啊?这么说当时我有可能把神灯的秘密说出来了?”一听此话,东川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位陆先生居然是神灯的守护者,如果他真把秘密说给了那位黑衣老者,那么现在神灯很可能被别人捷足先登找到了,于是忍不住说道:“难道说神灯已经被别人找到了?”

米大爷想了想:“中了这种蛊之后,陆先生您很可能已经把秘密说出来了,但据我推测,他们应该还没有找到神灯才对。因为通过陆先生身上的蛊降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下死手,为什么呢?原因很可能是他们虽然知道了神灯的秘密却没有把握找到它,所以要让您继续活着。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如果知道了神灯的秘密,会不会很容易就找到神灯呢?”

陆先生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不瞒诸位,神灯究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所谓的秘密也只是八句话,我们陆家世代守卫的就是这八句话,只有将其破解才能找到神灯,但破解起来十分困难。”

“八句话?”东川立刻想起了羊皮地图上的八句诗,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赤沙乃是沙中龙,千年地火炼成形……”话音未落,只见陆先生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声地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这八句话?”

东川无意中说出了藏宝图上的注解,使得陆先生好似被毒蝎蛰到了屁股一般,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三位外乡来客:“你……你们是如何得知这八句话的?”

看到这种情形,米大爷狠狠地瞪了东川一眼,心说你太鲁莽了。但既然已经说出来,再想收回去为时已晚,于是急忙站起身来:“陆先生,别激动,您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快躺下,听我慢慢跟您说!”

陆先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想了想,缓缓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您别紧张,请放心,我跟那黑衣老者毫无关系。”看着陆先生的眼神,米大爷知道,他肯定把自己和那些人联系到一起了,于是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我本想等您的身体恢复后再告诉您,不过既然今天说到这儿,我就把我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告诉您吧!”于是,米大爷便把所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窗外依旧阴雨连绵,那如丝如发的细雨飘落在这古老的婆娑村寨中,犹如一张水墨画,虽无艳丽的色彩,却是那样的雅致,把人们引领到一种宁静而和谐的境界之中。

听完米大爷的讲述,陆先生被那离奇的经历惊呆了,为了证明那八句诗的来历,东川从背包里取出了羊皮地图(由于地图和神木比较重要,所以师徒三人总是随身带在身边)交给了陆先生。

打开地图,陆先生越看越激动,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小兄弟,麻烦你把竹棚上面的小木盒拿下来!”东川应了一声,按照陆先生的指示,果真在顶棚上找到了一个小木盒,于是拿下来递给了陆先生。

陆先生不知道从身上的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小钥匙,打开了木盒,从里面也取出了一块羊皮地图,展开一看,众人大吃一惊,与东川的地图不差分毫。

“唉,看来你们果真就是我要等的人啊!”陆先生看着两张地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了,现在我可以放心了!”

这几句话说得让东川有点摸不着头脑,米大爷也是十分纳闷:“您说的意思是……?”

“看到地图我就放心了,我们陆家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看着一脸茫然的师徒三人,陆先生微微笑了笑,“你们一定是听糊涂了,我来解释一下。我们陆家居住在此地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守护神灯,这是祖先的遗训,所以我们世代都不能离开这里。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等待拿着同样地图的人的到来,并且帮助他们取得火之异宝。你们就是我要等待之人!”

面对这突然而来的大逆转,三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来祖上是一位了不起的高人啊,居然能预测出一千六百多年后的事情,古人的智慧实在是太惊人了!”米大爷不禁感叹道,“陆先生,多谢你们陆家在这一千多年来为我们所付出的一切,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不用感谢,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陆先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数千年中煎熬的痛苦一扫而空。

“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您身上的蛊降驱除,就算是一点点报答吧!”米大爷正色道。

“那就多谢您了,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此时的陆先生终于完全放松了。

“陆先生,本来您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应该好好休息,不过事态紧急,我还是想问您些问题!”米大爷说道。

“没关系,我还坚持得住,您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帮助你们是我的职责!”

“我想那个黑衣老者在得知这八句暗语后,肯定已经开始了对神灯的寻找,所以我们也要加紧才行。您对这一带地形比较熟悉,不知有没有悟出诗句中的含义?”

“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琢磨这首诗,但敝人愚笨得很,并没有完全参透,只是弄明白了几句而已!”

听到这话,大家十分兴奋:“那已经很厉害了,您说说是哪几句?”

“嘿嘿,也许我想的也不一定正确,但既然你们问到了我就说说。诗中‘水龙遇火回头转,激流旺木火焰生’中的水龙,很可能就是金沙江,而‘火’则指的是神灯,那么‘水龙遇火回头转’的意思就是金沙江遇到神灯之后,便掉头回转,你们想想哪儿有这种地形?”

“长江第一湾!”东川立刻喊了出来,“没错,一定是那里。金沙江在流经石鼓镇的时候,突然转了一个将近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向北流去,完全符合诗中的主题。那么按照您的意思,那个转弯处的前面便是埋藏神灯的地点了?”

“聪明,就是这样。第一湾的前面,就是茶马古道北面的小哈巴山,我断定,神灯必藏于此山之下!”

“可是那座山太大了,找起来也相当困难!”东川道。

“那是肯定,如果能轻易找到的话就不是异宝了!”陆先生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你们也不必着急,只要把诗的意思弄明白,就一定能找到神灯的。‘神灯本为雪龙胆’中的雪龙,指的应该就是小哈巴山,那座山山顶积雪常年不化,所以可以称为雪龙,那么,入口一定是在山顶雪层里,这就又缩小了查找范围。至于‘斩杀水龙雪龙现’的意思我还没有完全理解,难道是要把长江截断?搞不懂。最后两句应该是指神灯周围所布置的埋伏。好了,我就知道这些,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太感谢了,您说的太重要了,我们明天就去山上寻找线索,您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说完,三人起身告辞,回到孟家开始为第二天登山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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