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炀挡住林知味等人去路,说道:“林兄弟忒也心急,在下刚才说了,吃过这‘翠盖佳人’之后,对它的配方,在下是心痒难耐,可否请林兄弟不吝赐教,在下也不白要这配方,我旗下倒有一家规模颇大的连锁酒楼,叫做‘香满楼’,我以香满楼百分之三的股份作为交换,不知道林兄弟还满意否?”香满楼市值超过十亿,百分之三的股份也有三千万以上,这条件不可谓不高。
林知味看了看在众兄弟团团保护中的许老师,说道:“现在这秘方是许老师一家生活的根本,不如由她决定是不是用秘方换股份,可好?”
不等齐炀问话,许老师断然拒绝:“千好万好,不如自己有手艺的好,我不要他的股份,只想安安稳稳摆我的小摊。”她心底已经认定,用这种下作手段,掳掠她祖孙二人到了这里,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是没有信誉可言的,所谓百分之三的股份,看着好看,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猫腻。
林知味一摊手,无奈的说道:“你也看到了,许老师她不愿意,我也没办法,我们还是先走了,如果你真好这一口,经常去光顾许老师的生意就好了,我想许老师这点度量还是有的,不会因为你做错事,就不卖给你。”
“林兄弟何必欺我。”齐炀心中恼怒,把手中折扇捏的咯吱作响,“你我同道中人,我卖你三分面子,不如各退一步,手底下见真章,你我赌斗一场,可敢与我一较搞下?”
林知味不吃他的激将法,却着实忌惮他的修为,此人只差一步,就是筑基期的大修士,自己固然不惧,但身后还有这么多人,未免会受波及,于是问道:“如何比斗,你且说来听听。”
“好,爽快,林兄弟能创出这等美味的糕点,应该也是厨道高手,今天你我就以一道菜,比刀功、火候和调味三个方面,如何?”原来他也对林知味的修为心里没底,却要用自己最拿手的厨艺来比试。
林知味想不到他要比的竟是厨艺,若说拳脚功法,他虽然不怕此人,到底现在修为还弱,拿下他须费不少手脚,但要是说到做菜,林知味在这个世界还不会惧怕任何人。“既然是你提出的比斗方式,一客不烦二主,要做哪道菜,也请你定下,我接着便是。”
“好!”齐炀折扇收拢,在掌心一拍,说道,“世人只知道山珍海味滋味鲜美,却不知家常小菜才是厨道根本,林兄弟也是厨道高手,今天咱们就比一道清炒土豆丝,切丝比刀功,炒制比火候,调味嘛,只用一味盐做作料,由在场这几十号人分别品尝,评判高下。如果你赢,自然两不相干,放你们离去,如果你输了,还请留下秘方,当然,那百分之三的股份,我照给不误。”
齐炀一声吩咐,只十分钟,就在门口备齐桌案灶头,锅碗瓢盆,两个灶头中间,放一筐土豆,任凭挑选,以示公平。两人各取两个拳头大的土豆,在清水里洗去浮土,用吸水纸擦干,各回灶台。
灶台上各有一个案板,一个猛火灶,一把菜刀,一口炒锅,一把炒勺,一个盐罐,一把油壶,别无他物。林知味抄起菜刀,挽了个刀花,用旋削法,去了土豆皮,从头到尾,一刀下来,连绵不断,且削的厚度与宽度,不差分毫,土豆本身长的凹凸不平,做到这点,显然对刀功的掌握,已经登峰造极。
去皮后,先是切片,切丝能不能做到细如发丝,切片是关键,切片若厚薄不均,切丝难如登天。林知味先将土豆整形,变作四四方方的一块,边角料弃之不用,否则切出来的土豆丝,固然粗细相同,长短却不一。开始切片后,只听嚓嚓作响,绝无一丝刀锋与案板接触的嗒嗒声,偏偏切下的土豆片,片片分明,不见一丝粘连。再看厚薄,当真是薄如蝉翼,若拿起一片来,就会发现,土豆片竟是透明的,拿到眼前,能毫无阻碍地看到后面。要知道,土豆生的时候,质地硬而脆,稍不留意,不是切厚,就是切断,由此可见林知味刀功的高明。
眨眼间,两个土豆变作整整齐齐的一排薄片,林知味换用剁刀法。左手推住刀面,右手宛若精密的仪器,匀速地起落,刀光闪烁,却几乎听不见一点声响,一根根银丝般的土豆丝就在刀面的另一侧出现。
两人几乎同时切完,但肉眼可辨的,是林知味略快一筹。齐炀过来看了一眼,叹口气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刀功这块,是林兄弟胜我一筹,佩服得很。不知道林兄弟炒之前,可要过水浸泡?”两人的土豆丝,即便不懂厨艺的人也能分出高下,索性在这条上认输,反而显得光棍。
林知味笑道:“浸水泡去淀粉,是炒功不到家的人,为防止粘锅所用的方法,你我何须这么麻烦,不如现在就开始炒制,也可省去不少时间,如何?”
齐炀盯着林知味,看了半晌,道一声:“高明!”转身朝自己的灶台走去。
点火热锅,倒入冷油,林知味将锅微微抬起,单手轻轻摇晃。要知道,这铁锅重有二三十斤,没有过人的臂力,想做到这一步,那是想也休想。摇锅不仅仅是为了迅速将油烧热,也为了炒制时,土豆丝沾油均匀,色泽也会更加明亮。
油温已到恰好,倒入土豆丝。因为土豆丝切的极细,又没有泡出淀粉,极容易沾到锅底,所以林知味在土豆丝一下锅时,就开始快速颠锅,炒勺推动,银丝翻滚,每一根土豆丝每次接触锅底的时间,不会超过半秒。炒制不过半分钟,一股诱人的香味,就从两口锅中传出。周围众人,不论是学生还是混混,都不由自主想道:“这真的是清炒土豆丝发出的香味吗?”
到了调味这一步,最为关键,若是把锅从火上移开,香味就会散失,若不把锅移开,加盐的一点点时间内,就可能造成扒锅。只见林知味一手持锅,做顺时针晃动,不时上下翻飞,让土豆丝凌空翻身,一手打开盐罐,用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手指,撮起盐花,自高空均匀撒如锅中。再用炒勺,翻炒三遍,即刻移火装盘。
盘中宛若一座小小的雪山,银丝素裹,云雾渺然,就在云雾飘散间,一种悠远宁静的感觉,伴着惹人食欲的香味,从每个人的鼻孔钻入,又直达人的心扉,仿佛寻找到心底,青葱岁月的痕迹,让它从被遗忘的角落唤醒,在脑海里渐渐走进,渐渐清晰。
齐炀也停下手中的锅铲,陷入久远的回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师姐,那美艳的容貌和婀娜的身段,仿佛就在眼前,当他伸出手去抚摸时,又消散不见。“不好!”他毕竟功力深厚,失神片刻,立即清醒过来,却为时已晚,锅中已经有三两根土豆丝因为在锅底太久,成了焦黄的颜色。
齐炀脸色变换不定,最后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将炒坏的土豆丝,连锅一起丢在地上,对林知味抱拳道:“林兄弟果然好本事,凭一道菜,就差点引发我的心魔,真是英雄出少年,叫人可敬亦可畏啊,今日一战,是我技不如人,请。”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林知味等人可以离开。
林知味眯起眼,只觉得这人好深的城府,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今后只怕和他还有些牵扯。当下再不迟疑,一挥手,带领众人就要离开。只听后面传来齐炀的声音:“林兄弟,这话本不该由我说,你姑且听之,你现在修为应该还未筑基,对普通人出手,还没人来管你,等你筑基后,切记,不到攸关自己生死,绝不可再对普通人出手。”
林知味脚步一顿,暗想:“莫非这世界还有什么禁忌不成?今后倒是要多加注意,前些天遇见鬼修,今天又遇见修真,看来这世界也不像前身所知道的那么单纯哪。”
等林知味等人走远,韩斌跺脚说道:“齐总,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齐炀喝一声:“住口。”突然一手捧心,弯腰吐出一口献血,却是引动心魔后,强行压制,已经受了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