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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局

刘三德静静的站在办公室窗前,今天他完全没有心情早早回家,即使茶几边的碳火烧得再旺,也丝毫赶不走这冰冷的寒气。

“看来他真是乐不思蜀了,等到散场只怕是深夜了吧!”刘三德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念叨一句。

这两天的情景看似风平浪静,但刘三德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定会涌动着一股强大的暗流。今天早上芳华园的请帖,未必就不是一个开端,按照常理一个暗面的秩序却这样明目张胆的邀请明面的话事人,未免有些太胆大妄为。

不过这当中是不是因为先前与王东那愉快的默契合作?本以为王东一死,自己煞费苦心打造的地下秩序即将不复存在,一切将变得不受自己的控制范围以内。令他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时候,新的芳华园主动找上门来。明面上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可刘三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他一时间不好做出判断。

田科长是自己一手提拔的,自打跟了自己,办事能力虽说差了些不过倒也忠诚。两人同时收到芳华园的请帖,刘三德便做出了这个投石问路的法子,否则以田科长唯上司马首是瞻的性格,是不敢私下去芳华园的。

而此时的田科长坐在回警察局的吉普车上思绪飘忽。一面他得思考一会到了局里该怎么跟刘三德汇报,一面他还在为今晚的排场而暗自开心。三年了,虽说王东也知道他是刘三德的心腹,可到底也只是拿他当个狗腿,几乎很少正眼看他,更别说进到芳华园的四方厅。搁以往他只是在外面等着,而今晚芳华园算是给足了自己的面,经管心里很清楚这里面多是刘三德的脸,但已经足够让他飘然自得。

芳华园的人亲自到门口迎自己,还在那么多大佬面前居于上座,芳华园的管家还浓重的介绍自己,可真是此生当中一大快哉。不过这芳华园的新主子还真是年少有为,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坐上了这芳华园的头一把交椅,今天几乎整个锰城有实力的大佬们都相聚在这里,连一向不参与帮派之争的马帮也露了面,看来这位年轻的叶先生可真不简单。

正当田科长想的入神,司机却突然猛一脚刹车,这大半夜,冷清的街道上极其刺耳。

“不要命啦!”街上猛然窜出的黑影把司机吓得够呛,这时他毫不客气的吼道。

田科长身边干瘦的警员情急之下已经拔出了手枪。

人影并不理会司机的怒吼,也不答话直径绕过车头朝后座走来,由于惯性作用田科长此时正捂着自己脑袋。

“哟!是陈小姐呐,你可真是把我们吓得不轻哈!”这时前排的马队长对着来人说道,那张胖脸由惊吓转为愤恨而现在有由愤恨挤出一堆笑容。

还真是在芳华园门口拔枪的哪位陈小姐,不过她这半路杀出来,显然是特意冲着我们来的,搞不清状况田科长虽说心中疑惑,却也不好开口。

“田科长,叶先生有封信需要你转交刘局长,刚才走的急,所以才追上来给你!”陈小姐也不搭理马队长,直接来到田科长的窗口。

“哦!好的,请转告叶先生我一定带到。”田科长迟疑了片刻,看着手中的信封,本想多问几句但却迎面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眼,只得缩了回去。

“记住!一定要交到刘局长手上!”陈小姐转身又补上一句。

毫无征兆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经这么一折腾,田科长微醉的大脑怡然清醒,他看着迅速消失在黑暗里的身影,田科长越发的觉得这芳华园真是不可小觑,总觉得他们背后似乎有什么牵连着,但又不着痕迹。

此时芳华园的四方厅里,早也曲终人散。大管家潘云海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转身直径走向一个幽长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正是叶先生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帮里几个核心成员议事的地点,因此一切的决策与指令多是从这个并不怎么阔气的房间传向江湖。

叶秋也就是叶先生,当然他更喜欢自家兄弟叫他秋哥。此时他那张俊朗的脸和那双锐利的眼正出神的望着壁画,壁画是这两天请锰城有名的大师临摹上去的,一副吴道子的地狱变相图。当此画一成,不只是临摹的师傅就是吴三哥也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书房的装饰多是如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五牛图或者是王羲之书法之类,但这地狱变相图独此一份,也独具一格,不知其究竟何种用意。当然即使问了秋哥,他也未必会回答。

“我看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想必经此一聚应该是都选择了默认!”三哥掐灭手中的香烟,悠悠的最先开了口。

“我看未必!”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六旬的老者走了进来。一身布衣,头裹黑巾,脚踏布鞋,步伐稳健有力,典型的土家族,正是马帮的掌舵人,杨文修。

想必叶秋等得就是此人,杨文修方才推开门的瞬间,他已经转身先于管家一步走向了门口。

“杨老,料想你也不会走,来,我们坐下再说!”叶秋恭敬的引领着,此时他的眼里除了真诚还有深深感激。

“方才小三子说的,我可没有这么乐观,今天他们不做声,明天他们也会闭口默认,但难保以后不会发难!”杨文修刚坐下话就已经出口。

三哥眨巴了眼睛刚打算反驳,却被叶秋的眼神堵了回去。此时叶秋也挨着杨文修坐下,但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示意杨文修继续往下说。

“如今的锰城,池子太小容纳不了这么多鲢鱼,虽然他刘三德利用王东表面上是维持住整个秩序,但各大帮派的争斗并没有得到遏制。他们之所以选择默认这套由刘三德与王东编制秩序,但其实心里都在等待着一个机会!所以王东的死,他们想必已经蠢蠢欲动,只是让他们没有到料到的是半路杀出你们这样一群人,瞬间稳住了芳华园颓势。眼下他们一时还没有摸清你们的底细,所以才选择隐忍和观望。”

“那就还是选择先下手为强,乘他们都在各自打算,来个出其不意。”三哥这时候显然已经被杨文修彻底说服,他站起身一脸的狠劲。

“我说你这个毛躁的性格能不能改一改,否则你迟早得载大跟斗!”杨文修冷冷看了一眼三哥,言辞异常的严厉。他知道这个孙猴子附身的主,不敲打指不定就会把天捅个窟弄,而以芳华园现在的实力,还没有能补天的本事。

叶秋仿佛乐得看三哥受教,在一旁面露微笑,依然没有开口。

“我看陈小君独自出去,想必你是想先从刘三德哪里下手吧?”杨文修回头看一眼叶秋,心里一动‘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子,这般的沉着、泰然,怎么看也不像个刚刚三十的小伙。’不过就眼下来看,不管出于什么样目的这时候选择从刘三德哪里下手,似乎还有些为时过早,所以他有必要提醒下这个年轻人。

“杨老,您是觉得眼下有些不妥?”叶秋什么人,杨文修之所以这样问其用意不言自明。

“王东的死即便没有指向是你们一手策划,但在他心里想必怡然认定与你们脱不了干系。这么一来,你们就变成在他的虎口里拔牙,拆他的台,他心里岂能善罢甘休!只不过他和其他那些帮派一样,关于你们此刻应该也是一头雾水,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动手而已!”

杨文修说完这段,扭头再次看了一眼叶秋,眼见他若有所思,所以他继续说道“刘三德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但他也有一个极为突出的特点,那就政绩!他对锰城所有治理手段都是为了政绩,包括与王东的合作,他要得是明面上的长久治安,秩序稳定。所以他希望的合作对象是可控的也是听话的角色,如此一来他更希望的是一个熟悉人来主导锰城的地下秩序,而不是你们这群突然杀出的陌生人!”

“你的意思是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偏偏不如他所愿,先除掉他心中的备选,打乱他的算盘?”杨文修话说到这里,叶秋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已经接受杨文修想法,但他觉得是不是再考量考量。

“是的!这就是我的看法,当然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你们自己。”杨文修语气说很肯定,但结尾又留够了表示对叶秋的遵从,而且他也相信叶秋会做出正确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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