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如同金光般的从窗外直射进来。
刘三德再次选择静静的站在窗户边,望着晨光中的锰城,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深深的陌生感,这种感觉远比他初来锰城时更加强烈。
“舞光!”他在心底念叨着这名字。
“这可是真是一个稀缺的姓氏!”他自言自语。
别人可能不会太在意,但刘三德可心里很清楚。吊尸案中除了副警察局长,芳华园王东,还有一个就是和顺商行周贵。说起这个周贵,在这个锰城似乎没有什么知名度,但要说和顺商行,那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和顺商行的大后台正是锰城的商业龙头和顺锰业公司。
要说这个锰城,地处偏远山区,时局要是动乱便属于三不管地带。这地界没什么很高的开发性,交通也算不上便利。但这里却有一样,整个西北乃至全国都望尘莫及,那就是丰厚的锰矿资源,实际上不仅仅是地下储存量大,更重要是锰矿的纯度高。
整个锰城最大的矿山,最大的开采公司就是和顺锰业,在与政府签订的那份长达数十年的合同期限内,和顺锰业拥有着绝对的开采权。虽然明面上不承认,但锰城商界大家都心知肚明,和顺锰业背后实际控制者其实就是锰城市政府,而老板周大海只是一个摆在台面上的傀儡。
当然周大海也不是没有一点话语权,否则他的同胞兄弟周贵,也不会那么顺风顺水的经营着锰城最大的百货商行和仓储贸易。这些年锰城虽不像那些大城市动不动就成立个商会组织之类的,但周贵事实上已然是锰城商界的话事人和领军人,很多大小商行都唯他马首是瞻。
“长丰商行!”刘三德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请帖。
要搁以前,一个小小的商行开业,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谁敢把请帖往警察局局长办公室上搁!可这次却偏偏有人这么做了,而且做的明目张胆。按理说即便是要请,市政府那边应该才是他们最理想之选,这当中的深意真是难以剖解。
结合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刘三德清楚这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新商行开业这么简单。芳华园那是自己的手臂,自己自然得多上心,可这商界一直是政务的地界,现在看来他也得操心。
上次芳华园的请帖,他选择了幕后观望,但这次长丰商行他决定身临其境,一方面看一看这个新来和尚究竟会不会念经,都念些什么经。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市政度那边会不会有所反应。
傍晚。
这年头但凡是有点脸面的人,都得讲究点排场,这初来乍到的舞家也不例外。晚宴的地点就选在锰城数一数二的大饭店,来凤楼,由于地处凤凰山下又称为凤凰楼。古色古香的双层吊脚楼,雕龙画凤好不气派,拉琴的、唱曲的、还有说书的、那都是城里城外知名的大先生,所以但凡能在这里进出的绝非小人物。
而这舞家今日却整整包下来凤楼,其背景暂且不说但就这财力和这气势足以羡煞多少城里人。
事情的遭遇总是惊人的相似,就在刘三德的车刚行驶到城中央的十字口,周市长的专车再次拐了出来,跑在了刘三德的前面。
刘三德心里一阵郁闷,他示意司机放慢车速,他已经是掐着点来的,这没想到周长青似乎也和他一样,都打算踩着点登场。
此时的来凤楼外张灯结彩,一个水灵灵的锰城姑娘,身着统一的土家族服饰,满脸微笑的站立在门口两侧,一个带着眼镜全身长褂的书生在门口唱着号。
“周市长到!”他的声音悠长而浑厚。别人进去他都是要先看一看请帖,然后在报号,但到了周市场这里却没有,聪明人都该有这眼力劲儿。
“刘局长到!”同样眼看着刘三德下了车,他也没有要求查看请帖,直接向着里屋报了号。
刘三德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声色但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但刘三德却在门口故意停顿小会,眼瞅着周市长得身影消失在内堂门口他这才向里走去。这当中唱号的好奇看了看刘三德举动,也就只看看但没有多嘴。
来凤楼里一眼望去全是乌黑的人头,虽是人多却不吵闹,这是其他饭馆不能相提并论之一。据说这来凤楼的老板曾立下过规矩,凡是来此宴请的贵客有几条铁的规定,不得大声喧闹、不得带超过三个以上随从、不得带兵器以及酒后闹事更不得在此打架斗殴,但凡违反以上那一条来凤楼往后将不再接待这位客人。
来的都是有脸面的人,起初也有人并不买账,但被来凤楼处理过几次后大家也都默认这个并不怎么靠谱的规矩,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所以这里得生意反倒因为这个规矩成了热点。当然也少有人知道,当初来凤楼是怎么处理那些并不遵守规矩的贵人!
此时,一楼十几张圆桌上已经坐满了人。这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小高台,那是永久的设置舞台,专供吹拉弹唱的地方。这会正是一个清秀的女子在优雅弹着琴,那是一把古朴的伏羲琴。
“刘局长,您请跟我来!”这时一个和善的老者走了上来,青布长衣面容儒雅,想必是个管家,来凤楼的账房先生刘三德见过,那么他应该就是长丰商行的人。
“好!您老是?”虽然刘三德在心底那样猜着,但此时也不是端着架子的时候,所以他礼貌的问着。
“哦,小人姓伍,是舞老爷特意安排我来迎接您的,您跟我来,我们上楼去!”
“那舞老爷人呢?他怎么没有出来!”这时刘三德身旁的田科长开了口,他觉得此时是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他认为堂堂的警察局局长驾到,一个小小的商人居然不露面。
“舞老爷,马上就来,我先带你们到楼上坐下,走,我给你们带路!”面对田科长的质问,老者却没有一丝的变化,依微笑着。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您老先!”刘三德笑了笑,走上了楼梯。但这当中他没有忘记冷冷的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田科长,真是个不知场合的愚昧人儿。
要说来凤楼是个高贵的场所,那二楼的包间则是高贵中的高贵。整个设计别具一格,说是包间却又不全是封闭式的,整个二楼形成一个方形天井的格局,左右各六个包间,走廊在后侧进了包间门,掀开窗帘正好看见一楼的舞台。这种设计显然是用过功夫,酒席间可拉上窗帘不与外面相干,也可拉开窗帘欣赏舞台的演绎,还能体现自己身份地位。
刘三德刚一坐下,正看见对面的周市长在朝自己摆手,他也礼貌性的回敬了一下。看来这个周市长并没有秘书之死的困扰,他这会经笑的这般灿烂,真实个没心没肺的人!刘三德在心中盘算着。
“哎,他怎么也在?”这是田科长再次开口,言语中有些惊讶。
“谁?你们认识?”刘三德顺着田科长的目光,看向斜对面的年轻人。
“他就是芳华园的新老板,叶秋,叶先生。”田科长轻声的说。
“哦,看起来你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嘛!”刘三德隔着距离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一时间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好,还好!只是大家都这么叫他叶先生!”田科长好像听懂了刘三德话,但又感觉没有怎么听懂,所以略带尴尬的回答着。
而此时对面的叶秋,想必也发现了对面的刘三德在观察自己,所以给出了回应。面带笑容的冲着刘三德施礼了一个抱拳礼。
而刘三德则是挥了挥手,表示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