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晨的水寒书院格外忙碌,内外都挤满了人,不时有车来车往,此时,一座马车停靠在外围。
“少爷,水寒书院到了!”小厮喊了一声。
“知道了!”声音却是从上面传来的。
小厮仰着头,颇为辛苦,喊道:“少爷,你站在车顶干什么!待会摔着怎么办?”
“你摔着了自己拍拍屁股没啥事就走了,可连累我就要被打屁股了!”小厮继续喋喋不休。
“行了!”
那人身材微胖,动作却不慢,纵身跃下,激起了大片尘土。
“少爷!老爷说了,这里不比我们金厉门,少爷你爱装逼的毛病得改改,要低调,不然闯了祸他可不帮你擦屁股…”
“有完没完!”
“还有一句…”小厮道,“老爷说,少爷这次是自己求着大长老要来水寒书院的,所以,一切事情都要少爷自己解决,他就当没有少爷这个儿子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必要么?他又不是离家出走!
“少爷你保重!”小厮一溜烟地跑了。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嘴里咕哝了一句:“终于安静了…”
水寒书院近在眼前,他忽而抬头望了望某个方向:“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真当少爷我离了你就不行了!”
他走了几步,似乎怒气未平,转头又骂道:“呸!等少爷我回去了就告诉爷爷去,看你怎么办!”
说完这话,他似乎十分得意,转头拎着行李进了水寒书院,今天是首日,所以人很多,但还好他是金厉门来这的交换生,所以很快便办好了手续,找到了自己的书舍。
此时书舍门是开的,他走了进去,只见早有一人在此整理床铺,书舍是双人间,这也代表这会是他今后一段时间的舍友了。
“你好,我是洛凡!”那人跟他打着招呼。
“你好,我叫金山逄!”他回道。
“****?”洛凡有些好奇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随后看了看对方的身形,觉得还挺好记的,便不去管它,说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金山逄看了看对方比自己还小一些的个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来!”
两人收拾好行李,这时隔壁书舍有人走过来,邀请两人过去聚聚,等两人走到时,已经聚集了好一波人了。
其实都是刚来的,大家互相间不熟悉,所以聊得无非也就是仙灵试的成绩之类的。
在仙灵大陆,所有适龄人都必须参加统一的仙灵试,通过了才能报考各个书院,其中有文有武,但最受欢迎的,无疑是五大仙宗下属的书院,而受欢迎的同义词便是难进。
自然,能进水寒书院的都是仙灵试中的佼佼者,彼此攀谈间便算是熟悉了。
“金山逄,听说你们西域的仙灵试格外重视武技,真的么?”
“唉,我也没去考过,真的不知道…”
“没考过,那你…”
“哦,我是特招生!不用参加仙灵试。”
金山逄这话说得极为自然,旁边的人顿时一脸羡慕,有人问:“金山逄,你的五行系谱是多高?竟然能让水寒书院特招你!”
“其实也很普通!就是有一行达到了三重天而已。”金山逄这话说的极为随意。
众人再度惊讶了一番,讨论了一番,恭维了一番,随后有人看向了洛凡。
“洛凡,你呢?”
“我,我也没有考过仙灵试…”
“你也是特招的?”
“不,不是!我,我师父是水寒宗的长老…”
少年说这话时显得弱气极了,随后是比之前更长时间的起哄声,众人都是满脸的羡慕嫉妒恨,在这种氛围下,大家很容易忽略掉之前的那个“师”字。
“原来是有个好爹啊!”人群中,不知是谁这样感慨了一句。
洛凡更不好意思了,金山逄张了张嘴,终于察觉到了如今形势的不同。
这是人家的地盘啊!
…
顺着窗外看去,远方是“水寒三峰”之一的道峰,不同于器峰的奇峻,药峰的绮丽,道峰显得平淡无奇,要不是它在三峰中一骑绝尘的“身高”,很少有人会关注到它。
道峰的山顶处坐落着一座宫殿,朴素而落寞,就像水寒宗的大长老一样,有人说,水寒宗这一代的大长老是五大宗门中最奇怪的,虽然看似正常,但除了正常的工作以外就爱宅在山顶的观星台看星星,没日没夜。
江沉渊独自登山,推开了殿门,入门是一条极狭长的走廊,两边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圆球,摆放得似乎有规律但又像极其复杂混乱,对面是一整面的书架,上面一半的地方堆满了书简,另一半则稍显空疏。
他顺着走廊向前走,来到了书架前的案桌边,跪坐下来,耐心等待。
片刻,似乎有所察觉,江沉渊面前的光影似乎折叠了一下,一点星光从天窗下露出,照在案几上,显出一个身形。
是个老者。
“师兄!”江沉渊的神色从所未有的敬重。
老者摆了摆手。
“师弟回来了快三个月了吧!可还住的惯?”
“嗯,劳师兄挂念!”
“早在你回来之前,这星相便已经告诉老道,你会回来,还会给水寒宗一次惊喜,现在,果然如此。”
江沉渊向来不信什么星相,也许古老的星占术真的可以预测吉凶,但那样的星占术也早已经失传了。
“师兄从这星相中看出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变…也许是它变了,我们不知道…要说这变化,最大的还是十六年前那次,师弟随众长老出山那年的天煞孤星!”
“师兄…”江沉渊说道,“师兄还记得那件事么?”
“有谁能忘记?当年为了对抗魔族奸细,五大宗门出动了五十三位仙人,仙灵大陆明面上一半的仙人都出动了,可结果却是…就活下来师弟你一个啊!”
江沉渊攥住了手。
“可我作为水寒宗首席,却连你们是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当年五大宗门损失惨重,可我连内情都不清楚,你说,好笑不好笑?”
江沉渊沉默了一会。
“师兄想知道些什么呢?”
“当年之事的真相!”
“那恐怕要让师兄失望了!”江沉渊缓缓说道,“当年,师弟随师父下山后便因为临时有事分开了,师弟并不知道师父他们去了哪,又执行得是什么任务…”
“师弟觉得这样的理由编的很好?”
“对不起,师兄,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他叹了口气,随后拿出一枚令牌式样的东西。
“这枚长老令,早就该给你的,你迟了十年!”
“首席长老令?”江沉渊躬身下拜,“请师兄收回成命。”
“你应该明白,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你又何必推辞?”
“可师兄也应该明白,没有长老会的推选,师弟纵使接下了这长老令又如何?十年前师弟便错过了,错过了便错过了!”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老道接着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六安王叛乱,那么大的事,虽然帝都那边讳莫如深,但我五宗要查自然可以查的到,你的踪迹尚算清楚,只是如果你都不清楚,当年那段时间帝都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真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江沉渊低着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