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未到,那浑厚的嗓门便嚷了起来。
听了那名老者的话,饶是林轩脸皮再厚,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可从来没有听过师傅如此夸耀过自己,想不到师傅在外人面前竟然如此推崇自己,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心头暖暖的,但再想到如今他老人家危在旦夕,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眼见那名老者进门,林轩和赵云起身相迎,恭恭敬敬地以晚辈之礼敬之。那老者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缓缓捋着白须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着,而后忍不住感慨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林轩和赵云自然连说不敢当。
老者笑了笑,示意林轩他们入座之后,说道:“老夫便是许劭,不知你们哪位找老夫呀?”
“老先生,正是在下有事相求。”林轩拱手说道。
“哦,你就是那个林轩吗?你家师傅如今可好?我们都多少年没有相见了呀!”
听老者说起自己的师傅,林轩眼神一黯,他强忍住悲愤的情绪,说道:“老先生,实不相瞒,我家师傅现在性命堪忧,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解救我家师傅而来的。”
“哦?华老头怎么啦?”听到老友身处危难,许劭眼睛一眯,一股摄人的寒光一闪而过,沉声问道。
林轩沉重地叹了口气,便把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不管是和张角的关系还是关于那本天书的绝密之事全部都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只因为在来此之前,那贾诩就曾经交代过,这个许劭远非常人,而且胸怀见识广如大海,跟他相处,最好是绝对的坦诚相待,若是遮遮掩掩的反而只会适得其反。况且那个贾诩也很是笃定地说过,这天书之事虽然事关重大,可以天机阁在大陆上的超然地位,是绝不会做出独吞宝物、杀人灭口这等龌龊事的。
果不其然,见到林轩对自己如此信任,连天书此等绝密之事也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许劭心里很是感动,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不由得好感大涨。只是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太大,所以他一时也颇感棘手,他捋着胡须,蹙眉说道:“这张角也算的上是一时豪杰了,只可惜时运不济,逆天而行,又操之过急了一些,想不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是他的命呀!只是这董卓为了天书之事,竟然做出如此要挟之举,未免太龌龊了些。按理说,老夫与你师傅交情不浅,故友有难,老夫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可你也知道,老夫毕竟也是这天机阁的当代阁主,我们天机阁的规矩你也是懂的,是绝不能轻易干涉朝堂和江湖之事,所以——”
“这个我自然懂得,不瞒老先生,我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只想请老先生为我手中的一个物件做个鉴别和点评,若是这个物件还看得上眼的话,再烦请老先生把那个物件替晚辈公知天下即可。”
“哦!不说老夫与你师傅的交情,我们天机阁本身就是从事这一行当的,此等小事老夫自然乐于相助。但不知是何种物件呢?”
“正是天书!”林轩一字一顿地说道。
许劭一惊,可随即,他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华佗呀华佗!想不到你竟收到个如此聪慧的弟子,这一手浑水摸鱼着实使得太漂亮了!的确,以你当前的势单力薄,想与那董卓讨价还价,自然是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既然如此,倒不如把事情闹大一些,吸引更多的势力参与进来,叫那董卓投鼠忌器,你再想救出你的师傅师妹也就有底气得多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小轩呀,这天书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自然也该明白,此法虽然可以更有把握地救出你的师傅师妹,可同时也等于把你自己置于众矢之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你怀中的那天书岂止是一件宝物那么简单。如此一来,只怕你日后很难再有安生的日子了。你可考虑好了吗?”
林轩面露绝然之色,坚定地说道:“若没有师傅,我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命丧荒野了,这天书或许很珍贵,可在我眼中,却不及师傅和师妹性命的万分之一。只要能把我师傅和师妹救出来,再危险的事情我也甘愿承担。”
许劭何等眼力,自然看得出林轩的这一番话全部出自真心,正因为此,才让他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更加地欣慰和赞赏。而赵云跟林轩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也看得出来林轩所说毫无半句虚假,自然也被感动不已,庆幸自己交了个重情重义的好兄弟。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有自己在,便要尽一切努力护得林轩的周全。
“好!好!好!华老头能收到你这样一个徒弟,也不枉他的一世清名了!你放心,既然你有此觉悟,老夫自然会不遗余力地为你宣传。只是在这件事情公开之后,你们最好不要离开我们天机阁的五里范围之外,我等下会让亭轩为你们在这里安排住宿,只要你们还在我们天机阁内,谅没人敢来找你们的麻烦。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只是这样终非长久之计,之后的事情还要你们自己斟酌。”
“多谢老先生收留,林轩感激不尽!”听了许劭的安排,林轩很是感动,他本来正有此意,不曾想对方先提了出来,从而免去了他开口相求的尴尬,足可见这许劭的善解人意和坦荡胸怀。
见许劭如此照顾林轩,赵云也发自内心地为这个朋友感到高兴,但同时,他的心里却也有一件让他一直无法放下的痛苦往事,在知道林轩要来这天机阁之后,他也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所以等林轩的事情谈好了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许老先生,在下赵云,也有一事相求,恳请老先生为我指点迷津。”
许劭转过头来看着这个俊俏不已的年轻人,慈祥地笑了笑,说道:“这位小兄弟可是童渊大师的高徒?”
赵云闻言一惊,下意识地出言问道:“老先生,你,你怎么知道?”
许劭哈哈一笑,道:“早就听闻那童渊收了一个根骨奇佳的天才少年,天赋无以伦比,而且正是姓赵。你年纪轻轻就已到了化虚中期的境界,试问如此绝世根骨,天下又有几人呢?况且,我早年间曾跟随我师傅有幸见过童渊大师一面,那超凡脱俗的高人气质让我一眼难忘,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某些气质和你的师傅简直如出一辙吗?”
虽然早就知道这天机阁消息灵通,见识宽广,不曾想对方竟然能够一眼看出自己的师门,赵云此刻更加感受到了对方的深不可测,也因此,寄于对方的希望也就更加迫切了起来。“老先生真是慧眼如炬!不错,我家师傅正是童渊,我乃是他老人家收留的第三个徒弟。”
“童渊大师的枪法举世无双,想当年泰山论剑之时,王越凭借手中一柄宝剑击败无数成名高手,未曾一败,几乎无人敢对其锋芒,就在大家以为他就要一战封神之时,却突然窜出一个持枪的无名男子,与那王越在泰山之巅你来我往地厮杀近千回合,竟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最终以平局收场。从此剑神王越、枪神童渊之名响彻天下,只可惜童大师淡薄名利,行踪无定,又不像王越开宗建派,可怜多少崇拜之士求学无门,扼腕叹息啊!你能被你师傅收入门下,也是你的福气啊。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可好?”谈起那段往事,许劭很是感慨。
“承蒙老先生挂念,他老人家身体一向硬朗。”
“当年一面之缘,老夫对童大师很是神往,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一睹他老人家的风采呀!”
“老先生过奖了,师傅他也不止一次跟我提过你们天机阁,说你们这里乃是世间难得的一片乐土呢?他日定要亲自前来拜访的。”
听赵云这么一说,许劭乐得捋着胡须呵呵地笑开了怀。对赵云的态度也更加和蔼了起来,说道:“小兄弟,你刚才说有事相求,到底是何事呢?”
听许劭这么一问,林轩也不由得关心地看着赵云,这么些天,赵云一直陪着自己东奔西跑的,可自己却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原来他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楚,却还这么尽心尽力地帮着自己。一想到这些,他就自责懊悔不已,同时,更是充满了对赵云的感激和感动。
赵云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本是常山真定人氏,我父亲乃是当地一富商,因为平日里乐善好施所以很受百姓的尊重。我还有一个妹妹,名叫赵灵儿,比我小两岁,很是乖巧可爱,我们一家人过得很是幸福和睦。可这一切,却在十三年前的那个月圆之夜,一切的美好都破灭了。”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发生的事情,记得在事发的一个月前,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乞丐,我父母见他很是可怜,便收留了他。那乞丐很是奇怪,竟把我父母的好心当成了理所当然,整日饮酒作乐、胡吃海喝的,却一件事情都不做,惹得家里的仆役们都很是不忿,几次想把那个乞丐赶出家门,可都被我母亲拦住了。就这样过了半月之后,那个乞丐突然提出离开,在临走之前,他交给我母亲一块玉佩,说是报答这段时间的款待。在赠予玉佩的同时,他还交代过一件事情。他说自己与我家也算有缘,本不想干涉天机,可毕竟受了我们家半月多的恩惠,于心不安,所以特以玉佩相赠,可助我们夺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