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的话让林轩很是不解,他问道:“这是为何呢?”
张角笑了笑,说道:“这贾诩既然已经算出我们会从东面逃走,若他有心害我们,只需布好陷阱,瓮中之鳖即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对你如此另眼相待,但想来必有他的一番打算,若他真想从你这得到什么,自然不会让你轻易丧命,他既然能算出我们会从东面逃离,想来那李儒自然也看得出来,他正是因为看透了李儒,才阻止我们从那东面逃离,若我们浑浑噩噩的,到时候真的朝着那东面逃去,只怕真会中了那李儒的鬼计,那么东面便不是生路了,反而成了最危险的绝境。”说到这里,张角自己也有些后怕,若不是今天林轩凑巧碰见那贾诩,只怕自己的一番苦心安排,反而成了亲手葬送自己女儿性命的黄泉路了。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这才感到平静了许多,于是接着说道:
“既然他告诉我们应当往那北面而去,而且还给了你信物并说出了具体的日子和时间,那么想必他已经事先安排了很多事情。能在李儒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出这种谋划,这贾诩的智谋当真令人惊叹,更可怕的是他所说的那些话,就好像他已经未卜先知到了很多事情,所以现在就为自己安排退路,若事情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发展,那么此人的心机简直令人胆寒。小轩呀!这种奇才既然看重了你,愿为你指点迷津,他说你是他的机缘,可在我看来,他又何尝不是你的机缘呢?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份机缘,没准关键时刻,还能给你带来扭转乾坤的帮助呢?”
林轩此刻也越发感到那个贾诩的深不可测了,他仔细回忆自己和贾诩的每一句对话,竟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在那贾诩的算计之中,在他的面前,自己就像一个透明的人一样,一点秘密都隐藏不了,这让他震惊,让他恐惧,但也让他兴奋不已。贾诩呀贾诩!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次日,那朝廷大军果然发起了进攻,那皇甫嵩当仁不让地接过三军统帅之印,统领三军,而董卓竟然没有丝毫怨言和异议,一副能者居之的豁然态度。朝廷军队整装待发,气势如虹地直扑广宗城而去。本以为黄巾军张角病重,内部又缺兵少粮的,群龙无首之下攻克广宗城易如反掌,却不想竟遭到了对方极其顽强凌厉的抵抗,而且看那黄巾士兵们的面色装备,哪里有一点疲惫之师的影子,而那传闻身染重疾,卧病不起的张角也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城墙之上,那指挥若定的神采,哪里有一点生病的迹象。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双方在广宗城下鏖战一天一夜,死伤不计其数,广宗城始终屹立不倒,皇甫嵩只得下令先行收兵。事后统计,黄巾军死亡四万,伤者七八万,其中有近一万的伤者伤势严重,再上不得战场。而那朝廷的军队死亡三万多,伤者也有四五万上下。这还是黄巾军占了守城的优势下双方的死亡人数,足可见两方军队实力上的差距。
但面对这个结果,身为朝廷军队三军统帅的皇甫嵩却是一点都轻松不起来,他阴沉着脸,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像个即将爆炸的炸药桶。而作为战绩不并不光彩的黄巾军方面,却是欢呼雀跃,一个个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这也难怪,从他们起事至今,和官兵之间的较量向来都是胜少败多,而且通常都是几倍于对方的人数,却反被对方摧垮碾压,有时候几千的朝廷军队都能把几万的黄巾军打得溃不成军,夺路而逃。相较而言,此次的战果已经很值得他们荣耀,并扬眉吐气了。
朝廷军营的一座中军大帐内。
皇甫嵩怒气冲冲地踢翻了眼前的桌案,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番帐内的众多将领,尤其在那董卓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怒火冲天地说道:“三万多人!仅这一天下来我们就损失了三万多人!如果是面对异族军队,哪怕损失再多的人马我也不会说些什么,可你们看看,我们这次面对的对手是什么,他们在几个月前,有的还在田地里锄地,有的在商铺里吆喝,有的在木头上雕花,可就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阻挡了我们一天,还干掉了我们三万多人马。张角病重?敌军缺粮?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们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皇甫嵩严厉愤怒的目光,在场所有人都沉默地低下头来,便是与皇甫嵩平起平坐的董卓也不例外。颇为宽敞的大帐内,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甫嵩环视了一周后,又把目光盯向了董卓,压抑着怒火说道:“董大人,你先前统兵不利,让那张宝八万多军队轻易进城的事我就不说了,可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些日子,难道连敌方的这点虚实都探听不出来吗?”
董卓抬起头,一脸冤枉地说道:“哎呀,皇甫大人这可就着实冤枉我哩!我自接到圣上委任的那一刻起,便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为了寻得破敌之法,我整日茶饭不思,彻夜难眠,殚精竭虑,为国为民,这身子骨都操劳得瘦了好几斤拉!实在是张角这厮太过狡猾了,当然,也怨我自己,我这人呀,就是太老实了,容易受人骗,这一点呀!我是该好好检讨检讨了。”
听了董卓的话,帐内的众人都无语得直翻白眼,好家伙,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还敢不敢再无耻一点呀!他们都曾参加过董卓的酒宴,对董卓来到军营之后的所有表现都心知肚明,如果说他那也叫殚精竭虑,为国为民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只怕就没有什么醉生梦死,好逸恶劳这些词了。
皇甫嵩更是被气得呼吸急促,眼脸皆红,他喘着粗气,瞪着董卓,连胡子都颤抖了起来,话也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无耻!”话未说完,一口气上不来,他突然四肢痉挛,两眼一黑,嘴里“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身后的副官们大惊,慌忙上前扶住,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那董卓一脸无辜,幸灾乐祸地说道:“呀!老将军身体怎么如此不济,莫不是昨夜于哪位小娘子承欢太过,还未缓过劲来?老将军毕竟年纪已高,听晚辈一句劝,以后这种事,还需节制一些的好,过犹不及呀!”
那皇甫嵩本只是一时胸闷所致,神志尚还清醒,再听了董卓的这一些话,气急攻心,双眼一突,大叫一声,又喷出一口血来,终于晕死过去。
……
却说曹操回到自己的军营之后,脸色阴沉,来回不停地踱着步,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唉声叹气的,身旁的心腹们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也都不好上前搭话,一个个小心翼翼地陪伴在一旁,同时都不由地把目光偷偷望向了戏志才。
戏志才见了,苦笑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说道:“主公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难道前方的战事不利?”戏志才一直窝在后方养病,所以并不知道前方的战事,故而有此一问。
曹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戏志才,又唉声叹气起来,好一会,才平静了一些,然后把前方的战事和先前在那帐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听了曹操的讲述,身边的几个将领都被气得一个个怒发冲冠,破口大骂起来。曹操看着戏志才,有些怅然地说道:“难不成是我看错了,这董卓真是那酒囊饭袋不成,不然他为何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我实在想不出,这对他有何好处可言。”
戏志才低着头沉吟了一会,说道:“若这董卓真是蠢才,那李儒又岂会归附与他,只怕这个西凉屠夫在谋划着什么更大的阴谋,只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他究竟在图谋着什么?”其实戏志才心里隐隐有种猜测,可这种猜测说出来太过危言耸听,别说别人不信,便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所以他很快又把那个想法排除出去。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不管怎么样,主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可能地保存自己的实力,静观其变,并时刻保持警惕。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董卓,或者该说是他背后的那个李儒一定正在谋划着什么惊天阴谋,只怕我们此番的敌人可不单单是那些黄巾军,主公不可不防哪!”
曹操听了脸色一变,但他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对于戏志才,他有着绝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