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酒杯散落一地,桌案也东倒西歪的,饮酒的众人已经回到各自的营地里去了,跟先前觥筹交错,欢歌笑语的的热闹场景相比,此刻的大帐显得分外的冷清。
李儒送走了最后一个宾客,回到帐内,见那董卓正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到董卓的身边,伏在其耳边轻轻说道:“主公,人都已经走光了。”
那董卓听了,眼皮一动,突然间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冰冷而清亮,哪里还有一点醉意。他坐直了身体,李儒识趣地送过来一杯盖碗茶。董卓端起来,捻起杯盖,对着杯口轻轻抿了一口,把那杯子放回桌上,看了一眼李儒,说道:“爱婿啊!老夫已经按照你说的拖延了这么些个时日,你那师兄事情到底办得如何了,我若再不有所行动,别说这底下的将士们不答应,就是洛阳那边我也不好交代呀!”
李儒笑了笑,说道:“主公放心,师兄已经传来消息了,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那张角已经吞下了那颗药丸,现在的黄巾军士气正旺,只等着跟我们最后决战了。”
董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常平那边如何呢?”
“常平那边的黄巾军已经被朱俊将军击溃,张梁兵败被捕,已经斩首示众了。”
“真是个废物!不是说那朱俊中了那张梁的法术吗?怎么还能率兵打仗呢?”董卓微怒道。
“本来确实如此,据玄影卫探报,那朱俊中了张梁的法术,昏迷不醒了好几日,几乎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据说后来朱俊的副官田猛请来了一个老头,愣是把那朱俊的命给救了回来。”
“哦?什么老头,如此厉害?”董卓眉头一拧,好奇地问道。
“华佗!”
“华佗?可是那个被人称为神医的华佗吗?”
“正是此人。”
“若真是此人,那朱俊能转危为安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传闻不是说这老头虽然医术堪称天下无双,可脾气却是古怪得很,那汉灵帝专门为他拟了一道圣旨,想请他入朝为官,却被他断然拒绝,此人行踪飘渺,而且从不过问政事,为何这次偏偏出现在那朱俊的军中,还救了那朱老头一命,坏了我的大事,实在是可恨得紧呀!莫不成,他已经效忠了朝廷?”董卓越说越是生气,身上那股杀气也愈发浓重起来。
“主公勿恼,那华佗虽然脾气古怪,可向来最重信义,那朱俊之所以能够挽回一条性命,只因他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华佗,两人惺惺相惜,临别之时,那华佗送给了他一块白灵。那华佗有个奇怪的规矩,他手里有六块白灵,分别送给他所认可的一些人,每一块白灵代表着他的一个承诺,只要谁手里拿着那块白灵找到他,那么他便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哪怕那个人是大奸大恶的无耻之徒,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地去医治他。所以这白灵在黑市之中几乎被炒到了天价,纵然如此,谁也不肯轻易拿出来卖的。毕竟一块白灵就等于是多了一条命呀!只要你还没有彻底断了气,那华佗总会有办法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
“那华佗真有如此厉害吗?”董卓有些怀疑地问道。
“传闻自然多多少少会有些夸张的,但盛名之下无虚士,那华佗这神医的称号,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若是如此,这种人才老夫又岂能错过呢?你吩咐一下玄影卫,叫他们给我好好留意一下这个华佗的踪迹,必要的时候,便是绑也得给我绑回西凉去。”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但凡身怀绝技之人必然心高气傲,特别是对于像华佗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头,名声在他们眼里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若是我们强行把他掳走,只怕会适得其反,到时候他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我们既得不到他的人,反把自己陷入了舆论的众矢之的,得不偿失呀!”李儒生怕董卓真的做出这种蠢事出来,着急地劝道。
董卓哈哈一笑,说道:“爱婿不必担心,老夫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孰轻孰重老夫还是分得清的。对了,那巨鹿那边的战况又如何呢?”
“皇甫将军宝刀不老,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那张宝节节败退,已经朝着我们这边溃逃而来,想来是要与他的哥哥张角合兵一处,共同抵抗了。主公,您看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拦住,再与皇甫将军前后夹击一举歼灭他们?”
“为何要拦?你只管把他们全放进去,让他们合兵一处,既然要消弱朝廷军队的力量,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无所不用其极,到时候让皇甫嵩去头疼去,最好让他和张角拼个两败俱伤才好哩!”董卓阴鸷地冷笑道。
“可这样会不会太过明显了一些,就怕到时候皇甫将军那边不好交代呀?”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既然要演戏,干脆就演个彻底,叫所有人都当我董卓是个托关系,走后门的酒囊饭袋,你只需派一些老弱残兵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象征性地阻挡片刻,到时候那皇甫将军责怪起来,我就说敌军势头太猛,仓促之下拦之不住。那皇甫老头除了骂几句还能如何,要知道,我这三军统帅可是那汉灵帝亲自册封的,他难不成还敢去质问皇帝吗?”
李儒听了,嘿嘿一笑,恭维道:“主公英明。”
董卓当之无愧地接受了女婿的恭维,他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地说道:“爱婿呀!你说那传闻是不是真的,朱俊那老匹夫口风太紧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得没得到那个宝贝,还有张角手中真的有那个东西吗?”
李儒沉吟了一会,正色道:“无风不起浪,依小婿看来,这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要不然他张角如何能在短短数年时间造出如此大的威势来。”
董卓眼睛一亮,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之色,说道:“若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东西老夫势在必得,只要有了它,我们的计划就更完美了,也就可以尽快地实施下去了。老夫准备了这么久,所有的耐心都快消磨干净了,只要一想起计划成功后的场景,老夫就激动得难以自持,当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主公请放心,徐将军已经率领五千飞熊军布置完毕,只要等那张角和皇甫嵩打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再突然杀出来,风卷残云地收拾残局,那垂死挣扎的张角还不就是主公的囊中之物吗?”
听到李儒说起那五千飞熊军,董卓眼睛一亮,说道:“咱们准备了这么久,这批军队终于被我们培养了出来,只可惜数量太少了一些,不然,便是得不到那张角的那个东西,老夫也有信心横扫整个天下。哦对了,老夫倒是忘了今日还收获了两位猛士,哈哈哈!真乃是天助我也!有了这两位猛士助阵,又有爱婿为老夫出谋划策,再加上徐荣率领的那一万多飞熊军,老夫何愁大事不成哪!”
李儒看了一眼豪情万丈的董卓,迟疑了一会,还是说道:“主公,说到今天的三位壮士,小婿却始终觉得有些蹊跷,那关羽和张飞倒还好掌控一些,可那个叫刘备的汉子,我却一直看不透他。按说,此人与关张两兄弟相差甚远,既没有什么名气,自身武艺也平常稀松得紧,可为何偏偏能做得了他们的大哥,这张飞和关羽何等英雄人物,为何偏偏会对这样一个男人言听计从,岂不可疑?依小婿看来,主公还是不得不防一些的好。”
哪知董卓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爱婿呀!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爱疑神疑鬼了,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夫既然敢用他三兄弟,就不怕他们会翻出多少浪来,他们再如何蹦达,也不过是籍籍无名的乡野村夫,老夫何等身份地位,谅他们也不敢跳出老夫的手掌心。”
听了董卓的话,李儒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主公教训的是,也许真的是小婿多虑了。只是这张飞和华将军今天结怨不浅,私底下,主公还是多多安抚一下华将军为好呀。”
董卓不屑地嗤了一声,说道:“华雄这匹夫,近几年因为兵权的事情一直对老夫心存不满,阳奉阴违的,若不是看他还有点武力的份上,老夫岂能容他。现在老夫又得了两位远胜于他的虎将,何必再去看他的脸色。老夫是主子,他不过是个奴才,哪有主子看奴才脸色的道理,他心里不爽关老夫何事,他要老老实实还好,要是还不知道自重,坏了老夫的大计,老夫第一个先办了他。”
李儒欲言又止,他看着一脸狠厉的董卓,心里突然有些怅然,这大计还没实现呢,就先冷落了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将,真要是到了大功告成的时候,又该如何对待自己呢?
当然他自然不敢让董卓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来,他赔着笑,微微低下头来,心里却悄悄打定了注意:是该给自己找条退路的时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