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雄一脸凝重地盯着对面的大汉,胸口微微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掌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感觉到对方很强,可却没想到竟然强到这种地步。自己先发制人,而且一上来就用上了全力,可对方呢,仓促迎战不说,看对方的表情,明显还留有余力,虽然对方比自己多退了一步,衣服也显得比自己凌乱许多,但实际情况却是自己呼吸急促,内力紊乱,而对方呢,却是面色不改,身形不乱。这个大汉到底是谁?怎么会有如此本事?此刻这个问题不单单他华雄想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满头雾水,既震惊又好奇。
“哈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来这军中这么些日子,就数今天最为痛快了。兀那汉子,咱到外面去打个痛快,这里人多地窄的,没一点意思。要打,就得找个宽敞的地方痛痛快快地打上几百回合,俺老张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跟人打架了。偏偏周围的人都弱得跟小鸡似的,二哥又仗着自己辈分大老不和我打,今天好不容易碰见个旗鼓相当的,怎么能不打个痛快呢?兀那汉子,俺老张先到外面去等你哈,你可不能不来呀!哈哈哈!真他娘的痛快!”那大汉疯疯癫癫地大笑着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帐外走去,边走还边不停地回头张望,好像生怕华雄没有跟上去一样。
刚才比拼气力的时候自己输了一截,华雄正不甘心得紧,此刻听到那大汉的话,更是激起了战斗的欲望,他双眼炽热,正欲同那大汉一同出去再寻个宽敞地方继续比试一番,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咳嗽声。一听这个咳嗽声,华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脚步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去,有些疑惑地看像身后的李儒。
李儒却不去看他,而是微微一笑,对着已经走到帐门口的那个大汉叫道:“壮士请留步!”
那大汉闻言却并不理会,而是把头扭向了华雄,喝声说道:“兀那汉子,为何不赶紧跟上来,莫不是怕了俺老张不成?”
华雄听了双眼怒瞪,正待辩解,可李儒又先他一步开口说道:“壮士请稍安勿躁,俗语有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二位皆乃不可多得的勇士,又何必非得争个你死我活呢?那黄巾贼寇就在眼前,何不将所有本事留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建功立业呢?”
那大汉见华雄无视自己的问话,反而对身旁这个白白净净的书生唯命是从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喜,他虎目瞪向李儒,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又是何人,长得跟个娘们一样,说话又酸不拉唧,俺老张最烦你们这些臭儒生了。”
李儒闻言尴尬一笑,自我介绍道:“在下李儒,现腆为董将军军师。”
那汉子一听,脱口而出道:“呀!莫不是俺大哥跟俺提过的那个奸诈阴狠得跟条毒蛇一样的西凉李儒?”
听了大汉的话,帐内的众人有些忍俊不禁,便是董卓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脸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婿。
饶是李儒如此涵养也被那大汉的耿直整得有些错愕。尤其是听到帐内一些刻意压制着的笑声,更是有些愠怒。他自然不敢对自己的老丈人发火,于是他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番帐下的众人,帐下的人们被那李儒眼神一扫,都下意识地垂下头来,自然不敢再出声。对于这个面善心狠的年轻人,众人早有耳闻,此刻被他的目光一扫,真的就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般,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哪里还笑得出来。
李儒那摄人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那大汉的身上,可也不知道是那大汉天生缺心眼,看不出一点眼色来,他全然无视了李儒的目光,又把目光看向了华雄,仍不死心地说道:“兀那汉子,你到底还打不打?把俺老张勾得心痒手痒的,这回自己又蔫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哩!”
华雄嘴巴一张,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儒,气呼呼地别过头去,默不作声了。
那个大汉见了好不扫兴,嘴里嘟囔着就要朝着帐外离开了。
这个时候帐外已经围了越来越多的士兵,此刻见到这个大汉想要离开,哪里肯放他离去,一个个握紧手里的兵器,把出口围的水泄不通,偏偏谁也不敢先冲上前来。
那大汉见了,双眼一瞪,大喝道:“还不给俺滚开,老子想走就凭你们这些软脚虾也想拦住俺。”那大汉在声音里运了些内力,所以本来粗大的嗓门此刻更像是一阵轰雷,当时就把围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震得面无血色,浑身瘫软在地,更有不堪的人,甚至被吓得小便失禁了起来。
见到这大汉的一吼居然威力如斯,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大为震惊,那坐在帐内主座上的董卓也一脸惊叹地张大了眼睛。他站起了身子,对着外面的士兵呵斥道:“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惹怒了这位壮士,不用壮士动手,老夫先拧了你们的脑袋。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还不给老夫滚下去。”说到这里,他又换了一种口气,对着那个大汉柔声说道:
“壮士还请留步,老夫正是董卓,不知可否请壮士进帐内一叙,喝几杯薄酒呢?”
那大汉听了董卓的话很不以为意,心想老子找的就是你,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正想随性再骂几句,可当他听到后面那句“喝几杯薄酒”的时候,心里一动,喉咙突然大痒,冲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去了,迈到一半的脚步也突然踏不下去了,一脸的犹豫为难之色。最终,还是酒虫战胜了理智和情感,他扭扭捏捏地转过身,对着董卓说道:“既然,既然你这么请俺,那俺老张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不是。不过俺可先说好,俺可不是因为想喝酒才留下来的。只是这酒,你这可管够不?”
听着那大汉此地无银又自相矛盾的话,众人的脑门皆垂下一头黑线,无语地翻起了白眼,同时心里忍不住哀叹起来:天哪,这人是傻子吗?还是他把我们全部当成了傻子?到底该说他是单纯,还是说他无耻呢?
那董卓也被这活宝逗得表情一愣,随即,他捧腹拍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大笑,一边说道:“壮士真乃真性情也!老夫甚是喜欢!这酒自然管够,你只管坐下畅饮就是。来人哪!给我重新摆桌酒席出来,老夫今日要好好款待这位壮士。”
那大汉听了,喜不自禁,屁颠屁颠地回到了帐内,不多时,便有下人重新置办了一桌酒席。那汉子也不客气,随口道了声谢,便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管满桌的鸡鸭鱼肉,先一掌拍掉了桌上一坛酒的封泥,双手捧起酒坛,张开大嘴对着坛口咕噜咕噜地连灌了好几口,一口气灌下了近半坛酒后,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酒坛,打了个响嗝,赞道:“好酒!”
董卓见了,哈哈一笑,说道:“壮士好酒量!来人哪,再给我搬几坛酒来,我今日要与这位壮士不醉不归!哦!对了,还未请教壮士尊姓大名哪?”
都说吃人家的嘴软,那人家的手软,这大汉吃着人家的好酒好菜,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胡言乱语了,他憨憨地一笑,说道:“俺叫张飞,字翼德,你就叫俺翼德好了。”
听了张飞的话,董卓笑了一下,继续说道:“翼德呀!我这里正好缺个先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老夫分忧解难呢?”
张飞听了,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有酒喝,又有仗打,俺老张最喜欢了,为什么不呢?这个先锋官谁也别跟老子强。”
听了张飞的话,董卓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而在一旁小酌的曹操嘴角难以控制地抽搐了几下。这么逆天的一个高手,就这么一坛酒就被摆平了,是我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还是这个叫张翼德的家伙根本就是一个白痴呢?可这样的白痴,为什么不让我先遇到呢?靠!全便宜了那个董胖子了!
不说曹操心里的极度不平衡,董卓心里此刻自然是自得不已,在他想来,这张翼德几乎已经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如此轻易地就收服了一名堪比华雄,甚至可能比华雄还要强上几分的高手,这如何让他不为之兴奋得意的。此刻张飞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在董卓眼中反而处处都觉得讨人喜欢,越看越觉得可爱无比。
可不想那张飞歪着头想了一会,又突然改变了注意,说道:“呀!这可不行,这俺要当了先锋官,那俺大哥跟二哥该怎么办哩?不行,俺得跟俺两位哥哥商量下才能答应。”
董卓听了,眉头一皱,有些不喜,正想接着问他的两位哥哥正在何处时,却突然从外面跑来了一名士兵,那士兵跑进帐内,跪在地下,对着董卓说道:“启禀将军,外面来了两位大汉,说是来找他们的三弟,其中有一红脸大汉,武艺好生了得,弟兄们拦他不住,他们已经朝着这边逼过来了。”
董卓听了正想发火,自己的大帐什么时候竟成了菜市场,什么人想来就来,养这么多的兵都成了摆设不成?
可那张飞听了,却眼睛一亮,说道:“呀!定是俺大哥和二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