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刻意躲开了曹操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我是个医生,我除了治病救人外,别的什么都不懂。戏兄,对于你的病,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彻底根除的办法来,但我跟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延续性命。只要你能积极配合我的治疗,我有信心,保你性命无恙,别说五年,便是再活五十年也没有问题。”
听了林轩的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随即又被吸引到戏志才的病上面,曹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轩,没有再说话。
“林轩,你真的能保我师弟性命无恙吗?太好了!师弟,这样我们就不用千辛万苦地去找那个什么“神医”——华佗了,依我看哪!这个所谓的神医不过是徒有虚名,论起本事可能还不及我们的林小兄弟呢?哼!什么‘神医’的,我看不过是个蒙骗世人,徒有其表的江湖骗子罢了。”听了林轩的话,徐晃难掩激动地说道。显然,这几年,为了寻找那个“神医”华佗,他们定然吃了不少的苦,不然言语之中不会如此愤懑。
听了徐晃的话,林轩脸色有些尴尬,他支支吾吾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林轩说他能保自己性命无恙,戏志才自然无比震惊和兴奋,他曾经请教过颍川书院的院长司马微,司马微跟自己提过,能救自己性命的,这个世界上不出五个人,也正是通过他的介绍,他们才会不远千里地寻找华佗为自己延续性命。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华佗还没有找到,途中碰巧遇见的一个年轻人竟能大言不惭地说可以保自己性命无忧,这如何不让他为之又惊又喜呢?他毫不怀疑林轩的信心,因为他看得出来,林轩绝不是那种夸夸其谈、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说了出来,那么必然是胸有成竹的。只是他始终有些难以接受,林轩才多大呀?而那司马老头口中的五个人,无一不是年龄近百的老者,他一直觉得林轩不同于常人,却没想到他竟然神奇到这个地步。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林轩脸上的不自然,他疑惑地说道:“师兄言重了,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们不可妄自揣度。只是林兄,你可是认得华佗?莫不成,他是——”他突然想到这云林城临近茗溪谷,而据司马微所说,那茗溪谷就是华佗隐居的地方,观林轩两人,又是一副涉世未深的单纯模样,偏偏医术还那么高明。难不成——他越想越是觉得可能,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哼!不错,那个徒有其表的江湖骗子华佗就是我们的师傅!既然你这么信不过我们的师傅,那么作为他徒弟的我们岂不是更加入不得你的法眼了,既然这样,我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轩哥哥,我看我们还是早点走吧,省得到时候出了问题,人家定你一个欺世盗名、庸医杀人的罪来。”刚跟老头分别没多久,正是最想念最愧疚的时刻,此时突然听到一个外人如此诋毁自己的师傅,爱憎分明的紫萱哪里会忍得下去,只见她一脸戏谑地瞪着身后的徐晃,怪声怪气低说道。
听了紫萱的话,徐晃张大了嘴巴,他脸憋得酱紫,满脸的错愕,又急又悔的样子。在他身旁的曹操见了,也不为他解释,反而双手抱胸,一脸幸灾乐祸、事不关己的架势。
戏志才苦笑了一下,心想果然如此,不过想想也是,也只有号称“神医”的师傅,才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来。他自然知道徐晃先前所说的话全都是为了自己抱不平,所以此刻见到他吃瘪,心中难免不忍,于是出言劝解道:“紫萱妹子且勿生气,我师兄就是那个直脾气,他没有恶意的,二位既然是华先生的高徒,足以证明华先生的医术出神入化,‘神医’二字当之无愧。实不相瞒,我们此番本来就是来找华先生的,却不曾想到遇到他的两位高徒,也算是缘分一场,师兄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还请二位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个时候曹操也帮着开口说道:“紫萱姑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师傅声名在外,又何惧些许流言蜚语呢?”说到这,他又转过头开始训斥起徐晃,说道:“公明哪!叫你整天口无遮拦的,这下惹祸了吧!还不赶紧给华神医的两位高徒赔个不是!”
林轩见场面一时有点尴尬,赶紧拉主了紫萱,并说道:“都说不知者无罪,徐兄口直心快,正说明他乃是性情中人,我们结交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怪罪呢?诸位别介意,我师妹就这脾气,有一说一的,这一点呀!倒是跟徐兄不谋而合!”
听到林轩的话,紫萱脸一红,脱口而出道:“谁跟他不谋而合拉!师兄,有你这么说人家的吗?哼,我不理你了!”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这时徐晃也从先前的尴尬中恢复了过来,他上前一步,弯腰作揖,神情肃然地说道:“紫萱姑娘,还有林轩兄弟,我徐某在这里给二位赔个不是,先前确实是我言语粗鲁,辱了华先生的贤名,二位但有不满,我徐某甘愿受罚,但只求林兄弟一定要好好医治我师弟,我徐晃,给你磕头了。”说着,他竟然真的就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见到徐晃为了戏志才竟然会抛弃尊严地行此大礼,众人无一不为此大为震惊和感动,林轩赶忙上前一步,一边搀扶着徐晃起来,一边说道:“徐兄何须如此,医者父母心,这是师傅一直教导我的道理,不说我跟戏兄情投意合、相见恨晚,哪怕就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病倒了,我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徐兄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救治戏兄的病。不管是作为一个医者,还是一个朋友,我都义不容辞!”
躺在床上的戏志才更是被感动得眼眶微红,他坐起身来,双手撑着床沿,情深意切地说道:“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快快起来,不然叫我情何以堪呢?”
徐晃扶着林轩的手臂慢慢站了起来,他先朝着林轩点头致谢,然后转过身去,来到戏志才的床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师弟你不用再说了,要是没有你,我早在十年前就死在那一批强盗的手中了,我欠你一条命,只要能够把你治好,别说是叫我下跪,就是要我拿自己这条命去换,我也绝无怨言。”
听了徐晃的话,戏志才满脸感动,他紧紧地握住了徐晃的手,一股浓浓的兄弟情谊激荡在两人的心间。
紫萱也被感动得眼眶微红了起来,先前的那丝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而林轩的感受就更加复杂了,他满是感慨地看着那一对兄弟,心里除了羡慕,更是充满了思念和缅怀。他的脑中浮现出一张略显稚嫩,却坚强刚毅的面孔:虎子哥!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吗?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何种模样?你又知不知道,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你。我们兄弟二人,到底何时才能相聚呢?
曹操自然也是一脸的欣慰之色,但心底,却隐藏着几许别样的心思。对于一个上位者而言,手下的人团结自然是好事,但是有时候太团结了却不见得就叫人喜欢。他看了一眼正各怀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的几人,突然开口说道:“林小兄弟,按你所说,这志才的病其实并非无解,只要他能配合好的你治疗,便有希望,那到底,该如何去配合呢?”
听了曹操的话,林轩回过神来,他正视着曹操,一脸严肃地说道:“不可饮酒,忌辛辣。不可激烈运动,不可熬心费力,要控制好情绪,不可有剧烈的刺激波动。饮食要规律,作息要严谨——”
林轩话还没说完,戏志才先仰天长叹了起来,他悲恸不已地望着林轩,说道:“林兄呀!不说别的,就你提的第一点我就接受不了,这不让我饮酒,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痛快。这酒,就是我的命呀!”
听了戏志才的话,紫萱噗嗤一笑,嗔骂道:“真是个酒鬼,难不成你真的要酒不要命啦!”
林轩见戏志才如此悲愤的样子,心有不忍,于是只能退一步说道:“喝酒可以,但是必须严格控制,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么请恕我也无能为力了,别说是我,就是我师傅也一样。”
不等戏志才回答,曹操先说道:“林轩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监督这个小子的,你只管放手治疗,我保你叫志才服服帖帖地配合你。你看,要不我们干脆再推迟几天出发,等你把志才的病先稳定下来了我们在出发不迟。”
哪知曹操的话还未说完,戏志才就着急地说道:“主公不可,这黄巾之乱迫在眉睫,多少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之中,我料贼军虎头蛇尾,难成大事,虽然表面号称百万雄兵,实则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此刻那张角贼众正于我军主力鏖战于广宗,依皇甫将军的本事,破敌不过时日而已,此刻主公正该早日行军,尽快赶到那广宗,破敌斩帅,立不世之功,好借此平步青云,拜相封侯,怎可因为我一文弱书生,置万千百姓于不顾,置自己的大好前途于不顾呢。这叫我于心何忍,又如何能心平静气地养病呢?”
听了戏志才的话,曹操面露迟疑之色,他看向林轩,仿佛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全在林轩的意愿所左右,其实心里暗自得意。他自然也知道此刻正是自己出兵,扬名立万的最好时机,只不过因为戏志才的病,所以他不好说出口,干脆来一个以退为进,他笃定以戏志才的睿智和忠诚,必不会叫自己失望的,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料的一样。
这个时候做为在这个问题上起举足轻重作用的林轩不得不开口了,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曹将军不必太过担心,这行军虽然辛苦,可有我在身边,倒也无碍,曹将军还是以正事为重。再说了,就如戏兄自己所说,你要是为了他错过这次机会,他心如何能静得下来,他心静不下来,我又如何去为他医治呢?”
曹操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好!全听你的。那我们明日就拔营出发,直奔广宗,报效朝廷、扬名立万,在此一搏!”
听了他慷慨激昂的话,几个年轻的男子无一不感到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恨不得立马能够被甲执兵,血站沙场。但有一个人,却是面色苍白,神情恍惚,不是紫萱,又会是何人呢?林轩注意到了她神情的异样,却不好当面问她,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像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