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一出,天下皆惊,各地的军阀门派无不闻风而动,各怀鬼胎,而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以民乱未平为由一直紧抓着兵权不放,赖在广宗不走的董卓。只是此刻的董卓心情却显得很是糟糕。
广宗城主府内的议事厅里,董卓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案,怒不可遏地瞪视着伫立在两旁的属下们,声色俱厉地骂道:“一群废物!全******一群废物!你们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天书不是说在那张角的女儿手中吗?怎么会跑到那个叫林轩的小子身上。更可气的是怎么把天机阁也扯进来了?现在好了,弄得世人皆知,眼看就要到手的宝物就这么****裸地暴露在天下人的眼皮底下。好好的一件事情,怎么就被你们搞成这个样子?你们让老夫说你们什么好呢?废物!真是废物!”
面对董卓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底下的众官员们无不是诚惶诚恐地低垂着头颅,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石允之悄悄看了眼闭目不语的李儒,而后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前方唐周的背影,嘴角莫名地勾起,而后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说道:“主公,现已查明,这个林轩正是那华佗的亲传弟子,也就是那张子萱的师哥。听说当初张宝正是带着他和张紫萱两个人进的广宗城。而后来,也正是他带着那张紫萱悄悄逃离了广宗。本来在他们逃离广宗不久,军师便已经命属下派出玄影卫四处查探他们的下落,而那玄影卫也已经在那幽州一带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只要主公耐心等待,想来以玄影卫的本事,那天书早晚都是主公的囊中之物。只可惜——”
“可惜什么?”董卓瞪着石允之,冷冷地问道。
“咳!主公请恕小人直言,您实在不该听信那唐周之言,派人把那华佗给抓了过来,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并且弄巧成拙地激怒了那林轩。这天书何等重要,想来那林轩不会不知,他如今宁愿冒着被天下人追杀的危险也要把这天书的事情公之于众,定然是师傅被抓的消息刺激了他,这才铤而走险,孤注一掷,其目的就是为了加大自己的筹码,吸引更多的势力来牵制主公的手脚,使得我们投鼠忌器,也无端平添了许多竞争对手。实在是得不偿失呀!”
听了石允之的话,唐周身体猛地一震,只感到后背倏地一阵发凉,正好又瞥见董卓向自己投射过来的冰冷的目光,更是惊得额头冒汗,手脚冰凉。
“唐周,你有何话说?”董卓正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听了石允之的话,理所当然地把一切地过错都归咎到唐周的身上。他直勾勾地瞪着唐周,冷若冰霜地问道。
“属下,属下思虑不周,坏了主公的大事,请主公责罚。”唐周单膝跪地,低垂着头说道。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若真想赎罪,还是给我想想怎么把那天书抢回来吧!起来吧!”
“谢主公。”唐周如释负重地站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同僚们那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只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双拳下意识地紧握起来。
董卓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便懒得再去看那唐周,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下属们,当眼光扫过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贾诩时,微微一亮,和颜悦色地说道:“文和呀!对于当前这种局面,你说老夫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在下惭愧,并无良策。不过,军师足智多谋,想来应该胸有成竹吧。”贾诩面露尴尬之色,吱吱唔唔了半天,又把皮球甩给了李儒。
也不知道这贾诩是真不知还是在假装糊涂,董卓的心里很是不满,但又不好发作。他又把目光转向了由始至终一直安静不语的李儒身上,不无尴尬地说道:“爱,爱婿呀!你别看老夫现在手下门客众多,可真正能替老夫分忧解难的,还是只有你这个女婿呀!这天书对你我的大计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落入旁人手中,只是如今情况有些复杂,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面对董卓久违的亲密态度,李儒在心底不屑一笑,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态度,恭声说道:“主公,先前唐周对于囚禁华佗一事确实欠缺考虑,看似聪明,实则短视鲁莽,因小失大。不说此举会打草惊蛇,激怒了那林轩,而且华佗此人一生救人无数,悬壶济世的贤名深入人心,很受世人尊重,如今擅自把他掳了过来,无疑给天下以攻击的口实。主公志在天下,当知这名声的重要性,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这件事能够做得隐秘,密不透风则罢了,可如今那林轩受到天机阁的庇护,甚至还把天书的事情公之于众,只怕这件事已经很难再瞒下去。主公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消除此等不利的影响,尽量善待华佗,以堵住世人悠悠之口。至于那天书,经过天机阁这么一插手,已是人尽皆知,再想闷声独吞已是不可能了,当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不过眼下我们还有华佗这一底牌,只要应用得当,我们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那爱婿你看,我们当如何徐徐图之呢?这天书非同小可,老夫志在必得,可他林轩等得起,我们可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他耗下去呀!”
“主公勿忧,那林轩把这天书公知天下之后,无数心怀叵测的势力定然像那闻到鱼腥味的馋猫一样盯上了他,只要天书一天在他手中,他便一天难有安生日子,所以此刻他的心里怕是比我们还要着急得多了。这天书虽然珍贵,可他一无权无势的乡野小子,身无长处却怀揣巨宝,实乃招灾取死之道,是壮士断腕,保存性命,亦或是贪图宝物,成为众矢之的,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他若还有点理智,便该知道如何取舍。而且他弄出这么大动静的目的其实也不过是想救出自己的师傅而已,我们只需带着诚意与他坦诚相待,想来从他手中换取一卷天书并无难处。”
“只是一卷吗?爱婿呀!那天书可是有三卷哪,难道就不能想办法把那剩下的两卷也搞到手呢?”听了李儒的话,董卓有些不甘地说道。
见董卓如此贪婪,李儒心中一阵鄙夷,此等宝物能得一卷已属不易,竟还如此不知满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但虽然心中不屑,可表面上他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忠心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主公,这天书实乃逆天至宝,特别是关系到始皇地宫的开启密钥一说,先不论此传闻是真是假,若果真如此,那我们若强行占据了三卷天书,无疑是惹怒了天下人,并将引起天下势力群起而攻之,我军现在虽然兵多将广,又有一万飞熊军所向披靡,面对其中任何一个或两个诸侯势力都不足为惧,可若是面对所有势力的联合围攻,只怕——”李儒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他知道董卓虽然贪婪无度,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还不能反应过来,那他这个天下第一军阀的美称无疑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董卓能有今天这个成就,自然不会是个盲目无脑之辈,先前只不过太执迷于天书这一至宝,此刻经李儒这么一分析,自然也就明白了过来。他沉吟了一会,终于默认了李儒的策略,说道:“既然如此,那爱婿你说,我们该派谁去和那林轩做这笔交易呢?”
“此事关乎主公未来大计,交于旁人小婿不大放心,如主公允许,小婿愿意亲自前往。”
“爱婿说的极是,此事也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那这件事就有劳爱婿多多费心了,事成之后,老夫必有重赏!”
“为主公分忧乃是儒份内之事,小婿不敢讨赏。”
“哈哈哈!爱婿见外了,老夫向来赏罚分明,外人老夫尚且不吝嘉赏,何况你可是老夫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呢?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文优呀!老夫可是真心把你当成老夫的儿子看待啊!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好了,今天议事就到此为止吧,当前首要事情就是要得到天书,希望大家都牢记在心,要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散了吧!”
虽然天书还未到手,但董卓对李儒的办事能力却很是放心,这次的会议结果虽然没能完全满足董卓的野心和胃口,可也解决了当前面临的最大难题,所以董卓的心情还是轻松了许多,他在一行侍女的簇拥下大腹便便地离开了大厅,而众文武属下们在目送董卓离去之后,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大厅,当然每个人在临走之时都刻意来到李儒面前对他示好寒暄一番,官场的趋炎附势之态可见一斑。
唐周在临走之前,迟疑了一下,也走到了李儒的面前,拱手说道:“军师多谋善虑,运筹帷幄,属下钦佩之至,今日听军师分析谋划,属下醍醐灌顶,方知属下先前不过是夜郎自大,班门弄斧。还望军师不要在意才是。”
“唐将军客气了,说起来,我们都是为了主公效命,政见不和也是寻常之事,将军何必如此介怀,倒让儒心中不安了。”李儒同样拱手施礼,淡淡地说道。
“军师襟怀磊落,属下惭愧,属下日后定唯军师马首是瞻。那属下就不打扰军师了,属下先行告退。”
李儒面带微笑地目送着唐周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却兴不起任何幸灾乐祸的快意来,反而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石允之见大厅人都走尽之后,来到李儒的面前,对着唐周的背影不屑地嗤了一声,骂道:“作茧自缚说的就是此人!看他现在形单影只的狼狈样子,再想想先前小人得志的模样,还真是讽刺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对于石允之的话,李儒不置可否,而是淡淡地说道:“你今天做得不错,那个张紫萱现在何处呢?”
“都是军师素日教导有方,小人不敢居功。那女娃子身份特殊,小人怕城中耳目众多,所以把她安排在城郊的一处山庄里,由那贾腾等人亲自看守,贾腾此人行事向来稳重,军师大可放心。”
李儒点了点头,说道:“此去洛阳,我会带上华佗一同前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派人严加看管,这女子对我的计划至关重要,不可出半点差错,切记。”
“军师放心,小人定当严密看护,绝不让她少掉一根汗毛。”
李儒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迈开脚步准备离开了。可他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石允之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见他突然停了下来,赶忙止住脚步,并不解地问道:“军师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小人的吗?”
李儒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诡秘地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我倒忘了他了,此去洛阳之前,我还是应该先去看一看我的这位师兄,有些事情我还得向他多多讨教讨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