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一次的邂逅便是永恒的纠缠,
那悔恨的泪水化作甘露滋养着他的心,
无悔的心意,
滋生出甜蜜的爱恋,
那幸福的港湾——便是守护。
天龙帝国,天元城,无风镇,毗邻魔兽之森的马道。
一名孩童急速地在马道上飞奔,疾驰而过的冲击波卷起一阵阵尘土,引得路边两侧行人一阵谩骂,他觉得速度真的是一种不错的天赋,惊险却又刺激,每次迎面而来的马车迫使自己快速变向,听着那呼啸声越来越远,说不出的快意。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至少欣林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在路人眼里,其实并不然,至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快,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这么小的身板能跑的有多块?只不过是自己的感觉罢了。
天龙帝国位于梦幻大陆的中部,横跨整个中大陆,四面环海,东邻伏阳帝国,北接卡尔斯帝国,西南方向与拿非利帝国接壤,而东南方向又与南斯帝国互通,面积庞大。轩辕皇族盘踞于此,地势辽阔,物产丰富,因此在中大陆所有帝国之中,国力最盛。
天元城是天龙帝国的直属城市,等级媲美公国,只是南方原始地带居多,人口不密集,所以未被皇族看重,任其发展。
无风镇,历史悠久,具体存在时间不详,很多人说不上来,但是人们都知晓,的确已存在很长时间了。这点,从那一排排街道的房子都已老化的不成样子了,很多地方都是翻修过的,这也包括无风镇的瑰宝——无风学院。
无风学院成立时间尚短,据说当时是由大国师阿瓦利.艾莫提名,它原本不是一所院校,只是无风镇居民汇集的一个闹市,人们在那里从事日常的买卖。
且说欣林兴奋的奔跑在马道上,一个劲的向着北方冲刺,却不知方向有所偏离,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也或许是年龄实在偏小,不懂的询问路人。
他卯着劲使劲的跑,直到体力用尽便会歇息进食。他近乎疯狂的模样时常引的路人回头、窃窃私语一番。
然而,这一切,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赶紧赶到无风学院进修,学有所成衣锦返乡,守护他心中的圣地。
他近乎与无限的体力奔跑着,诚然很努力,不过,以他矮小的身板,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依然没能看到无风镇的身影。
他感到纳闷,便停了下来,望着那漂亮的余晖,他似乎有些着急,便随便拉住一位路人问:“叔叔,请问无风学院还有多远?”
被莫名其妙拉住的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他正想怒骂一声,可看到拉住他手的是一位长的非常乖巧的男孩儿时,脏话便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轻咳几声,然后说:“哦,宝贝儿,你好像走偏了,这边已经快要到魔兽森林了,要在你走过的一个交叉路口,上面路标写着,一边是无风镇,一边是魔兽森林,你得倒回去从那条支路过去。”
“哦,谢谢叔叔!”他松开中年男子的手正要转身向回跑,却被一把拽住。
“宝贝儿,你哪里去啊?”
“不是要去那个岔路口选另一条路吗?”他诧异的说。
“诶?现在天都快黑啦,你跑到那个路口起码要两个钟头,晚上不安全,你得找个地方休息。”中年男子关切的解释道。
“没事的,叔叔!我不怕,我会保护自己的。”他只想着自己的圣地,却没在乎其他的事情。
他意欲挣脱开中年男子的手,却依旧被抓的死死的。
中年男子再度问道:“宝贝儿,你父母亲呢?”
“没有,我一个人去那里?”他指了指他所认为正确的方向。
“你一个人?这么小?”中年男子非常的惊讶,他从男孩儿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坚定,一抹决绝。很难相信他的力量、他的勇气为什么这么大。
“是的,叔叔。”他再次抽动被钳住的小手,嘴里咕噜着:“叔叔,我还要赶路,谢谢您为我指路。”
“宝贝儿,天色渐晚,晚上真的很危险。况且,这里是魔兽森林外围,夜晚的凶险更甚,毕竟,这个林子里可是住着相当多且凶狠的魔兽,你还是找个佣兵团休息一晚,明天再去。”
“不了,叔叔,我现在就要去,我很急。”欣林执拗的说。
“哎!我说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呢?”中年男子脸色垮了下来,重重的说:“都跟你说了,现在很危险,你又是一个人,晚上出事了,你父母亲不心痛吗?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的父母亲考虑吧!”
听到这席话,他停止了挣扎,低着脑袋,另一只手拉着衣服一角反复的捏着,那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儿犯错后的表现。
中年男子也不说什么了,可能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温和的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去寻一佣兵团,咱们一起过完今晚。”
曾几何时,中年男子本有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子庭,但是却在儿子失踪后的那一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他儿子生日的那天,刚满10岁,在他和妻子去准备丰盛的晚宴时,他儿子一个人悄悄的溜了出去,等他发现的时候,房子里人已不在。他和妻子在屋子周围呼喊着儿子的名字,可回答的确是呜呜作响的风声。
他很害怕,疯狂的跑向马道,大声的呼喊,希望自己的声音能传到儿子的耳朵,他不知道,他的儿子到底去了哪里。
自此,在儿子失踪一个月之后,妻子由于思念成疾,救治未果,离他而去。他悲痛异常,一夜之间,神仙都羡慕的家庭支离破碎,只留下他一个快要变成白发的人。他下葬了妻子后,整天烂醉如泥,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忽然醒悟,自己若不好好的活下去,怎能对得起死去的妻儿、依然健在的高堂,因此,他决定去南方哥哥家里看望老母亲。
或许是在他身上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他才强留路过的欣林——那个跟他儿子一般大小的男孩儿。
他终究还是听话的留了下来,因为他不想父母亲枉死,希望他们能在天国看到自己光辉的未来……
入夜,他和中年男子寻到一处拥挤的场所,那是一个佣兵团撑起的一片防线,他们保卫着路过的旅人,从旅人手里收些保护费,当然收的不是很高,毕竟大部分旅人都是老百姓,有钱的达官贵人早就找好了驿站,沉睡梦乡。
他们寻到一个小火堆旁边坐下,中年男子给其中一个佣兵递去几枚铜板,算是今夜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一会儿,等熬的菜粥做好,他们还得排队去吃饭。
这一切,对欣林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知晓的,他从小从未出过远门。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中年男子叫张扬,是一个失去妻儿的孤独男人,在距无风镇不远处的乡下,有三四亩良田,只因丧妻儿之痛堕落,荒废土地,并花光了家里仅有的积蓄,前去投奔他的兄弟。
他觉得张扬是一个好人,一个有责任且有大爱的好人,起码他信了。
晚饭已经煮好,佣兵高呼着,前来排队的旅人一个接一个的前去领取属于自己的粥,喝一碗暖身,在寒冷的夜晚或多或少补充些体力,以备明天继续赶路。
他们没用多大会儿便吃完饭,再次趟在刚才的地方,摸着滚圆的肚子。
火光明亮,认识的旅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低声的说着话,时不时的还有笑声传出来,他们也会礼貌的用手捂着嘴巴,尽量压低声音,可是人实在太多,场子非常的杂闹不堪。
他睡不着,在人多吵闹的地方难以入睡,趟在一侧的张扬也有同感,便转过身,与他聊起天来。
“你父母亲呢?”
“走了!”他随意的回应。
“走了?”张扬不是很明白。
“嗯,走了!”他再次回到。
“走了,是去哪里了?”张扬觉得他有点封闭自己,特别想打开那扇属于他快乐的门扉。
他这次没有回到,可能是在想着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也或许压根不想告诉他。
等了一会,张扬不见他回答,便问:“你睡了吗?”
“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然后,他可能觉得以这种态度对待一个关心自己的好人是不对的,反问:“叔叔,你妻儿都走了,你现在还心痛吗?”
张扬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不过还是老实的回到:“痛,非常的痛,没有爱,哪里来的痛呢!”
“是吗?”他转过身来,微微一下,那一笑,足以让张扬目眩。四目相对,张扬从他漂亮的黑眼睛里看到了些许伤痛,仿佛有着跟自己一样的伤痛。
他又继续说:“是呢!现在的我也很心痛。”
张扬心中一痛,便不在问,他心中的疑惑全然解开,难怪他一个人到处跑。此刻,他又想起他那失踪的儿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看着趟在旁边的小男孩,笑的很开心,仿佛已经放下了的那般轻松,但只有他明白,那只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叔叔,你也是!”
……
夜里的狼嚎响彻林间,欣林莫名的心紧,睁开了熟睡了双眼,他看着人们睡的香甜,还有几位佣兵依旧尽职尽责的在外围巡视,便放心下来。
火堆燃烧着暖和的簧火,有未干透的树枝被烧的嗤嗤响,还有的被烧裂开,不时的炸飞,落在火堆不远处。
火焰在夜风的吹动下,来回摆动,倒影出的影子也跟着跳动。他仰头看着外面被风吹弯的草,一簇簇,好似海浪滚过。
突然,他发现一个奇怪的人影在弯腰,虽然火光的晃动会让影子拉长变窄,但却不会弯曲。出现这种影子就说明肯定是有人在弯腰,可是,这是在夜里,大家都已经睡去,除非……
他一下清醒过来,抬起头刚好看见有个小男孩儿蹲在张扬的身后,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个小男孩发现他醒来,连忙将手放在肚子处,并轻声的叫着“哎哟,疼死我了”。
原来是吃坏肚子,他以为遇到小偷了,他起身轻轻的走过去,扶起小男孩儿,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啦?肚子疼吗?”
小男儿有一头漂亮的长发,皮肤有点黝黑,黑色的瞳孔如夜空一般深邃,看起来年纪与他相仿。
“嗯,可能是吃坏肚子了,你能扶我到林子里去吗?我会很感激的。”小男孩真诚的说。
“没问题,你撑住。”小男孩儿有点瘦小,欣林扶着也不是很吃力。
两人搀扶着走到林子里,正当欣林转身时,他被一只手捂住嘴巴,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脖子处,“别说话,否则我不敢保证我的手不会发抖。”
是刚才那个小男孩儿,他不是肚子痛吗?他惊愕。
“走,跟我走,不要喊!”小男孩儿语气不善的说。
两人足足走了一个小时,一连穿过几片林子,终于来到一棵大树下。
欣林被刀抵着脖子,很是紧张,生怕喉咙蠕动与小刀碰上,他被迫倒着走,向走过的两边打量个不停,希望记住这条路。
“把你的钱交出来?”小男孩儿用不由质疑的声音说道。
“你不是肚子痛吗?怎么?”欣林想争取时间,等待张扬发现前来营救,希望能来得及。
小男孩儿咧嘴一笑,“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相信。”
“你偷了叔叔的钱袋,你这样做是不好的,这是偷窃,犯法的。”
“去他娘的犯法,我要不拿点钱,能活命?别废话了,你也不用拖延时间,赶紧把钱交出来,否则……”
“我是这样相信你,我认为你是个好人。”欣林做最后的挣扎,左手向后面摸去,却发现包袱没有背在身上,心里一紧。硬着头皮说:“我钱没带着身上,在包袱里,求你不要伤害我,我回去拿给你好吗?”
“好啊!”小男孩儿松开了拿刀的手,脸上带着笑意。
欣林天真的以为真的会放他离开,刚要迈开脚步,右手被一把拽住,大力的拉了回来,一把白的发亮的匕首捅进了肚子里面,然后抽了出来,鲜血顺着口子流了出来。他感觉到一阵锥心的疼痛,用手捂着冒血的伤口,跪倒在地,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张笑脸,用颤抖的声音说:“为什么?……”
小男孩儿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望着他,他感到绝望。失血过多的他,大脑一阵眩晕,便倒在血泊之中,那鲜红的血液侵染着周围的野草,殷红一片。
小男孩儿收起笑容,冷漠的拭擦着匕首上的鲜血,收回匕首,俯下身子在他身上摸了个遍,没发现什么。
这时,小男孩儿的前方白雾翻动,显示出一个曼妙的身影,在黑夜雾气的映衬下显的修长,正迎面款款而来。
那曼妙的身影走近才得以看清,原来是个戴着用美艳花朵编织成草帽的小女孩儿,那是个极美的女孩儿,脸上稚气未脱,有着细细的柳眉、黑色的眼睛,几绺卷发自上而下盖住那黑色的皮衣,黑的如黑曜石一般。那白的如雪的勃颈处,有一块紫色的玫瑰形胎记显的极其耀眼……
男孩儿望着来人,脸上的冷漠转变为笑意,快步迎了上去。“小月,你怎么才到啊?”
女孩儿没有回答,低头望着趟在草上的欣林,然后说:“你又杀人了?”声音有点冷,似乎非常排斥他的做法。
“没有,只是给了他一刀子,不至于要他命,只是,如果没人能救他的话,很可能被路过的魔兽吃掉”男孩儿自顾自说着,极力的辩解自己的行为。
“师傅说过的,我们的任务只是拿钱,而不是杀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女孩儿怒意更胜。
男孩儿听出她的意思,连忙道:“小月,你别生气,我只是看他不顺眼,谁让他要当好人的,我本来已经得手,他还来多管闲事,算是给他个教训。”
“现在人都快死了,随你怎么掰,结局已定,还有什么好说的。”女孩儿非常的不高兴。
“小月,我真的没想要杀他,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男孩儿快要哭了,发自内心的说辞,希望得到女孩儿谅解。
“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不再杀人……”女孩儿悠悠的说着,漂亮的脸蛋留下悔恨的泪水,“若不是我有事离开一会儿,你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男孩儿拉着她的手,焦急的说:“小月,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别哭了,算我错了好吗?我以后一定控制自己,我……”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劝女孩不再哭泣,他最怕她哭。
有一次,在很小的时候,他被其他收养的男孩子欺负,是她站出来保护了他,被其他男孩儿辱骂、脚踢,吐口水……最后还在他俩身上撒起尿。那一天,他很迷茫,迷茫世道为何如此;但也很高兴,高兴有个人能用弱小的身板挡住所有的伤害。从那一刻开始,他决定要保护好她,要让她高兴,不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