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修谭眼睛里泛着的幽光让ann的身体一阵发冷。
幸好，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阳台，不然ann真怕自己会忍不住继续说出些不该说的。
默修谭原先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地被捏碎的雪茄屑用以表明他刚才花了多大的力气去抑制心底的愤怒。
ann不由得怅然一笑，双手用力撑住护栏才不至让自己跌坐在地上。
好容易拉近的距离恐怕因着这句话又被拉远了，这件事怎么算都是得不偿失的。
可ann并不后悔，即使后悔了，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仍旧会这么说。
不为什么。只因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直想得到的艾草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得到，心里因此而一直升腾着的那股子不甘心。
ann看着熟悉的街角，恍若看见了那处停着一张熟悉的二手车，车里坐着的人俨然就是多年前的自己，她正透过车窗一脸钦羡的看着阳台上的她。
她晃了晃脑袋，把虚构的影像都晃干净。
现在最不能失去的就是清醒的头脑，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不只是美国这边的工作，还有国内的情况也要了解清楚。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艾草确定为失踪人员的事情落实好才行。
——————————————————————————————————————————————————————————————
京都火车站
艾草规规矩矩的坐在候车厅的椅子上，双手紧握着一管竹笛，微微低着头，数着在自己面前走过的人的个数。
如果，候车厅没有这么喧闹，坐在她旁边的人一定会发现她的异样，因为她数到十之后，又会重新从一开始数。
她用这样的方式数数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学数字才学到数字十。
她只记得那个戴眼镜自称是她远房亲戚的成年男子在离开之前对她说的话，“你乖乖在这儿等着，数到十个十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数着数着，艾草已经忘记了还有多少个十要数，她只怕自己数不够，就一直数着。认定了只要一直数，总会数到。
默云手上提着汉堡牛奶脚步匆忙的赶到候车厅，当看到艾草的身影时，不由得长松了口气，
他不知去趟不远处的肯德基买点垫肚子的速食会花这么长时间，在排队过程中，他过几秒钟就看下手表，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临时起意要训练艾草适应环境的能力。
默云这么做多少有点拔苗助长的意思，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只能出此下策。
毕竟接下来的生活，如果艾草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那她连活下去都会变得困难。
到时候，即使他能找到一个可以全心全意照顾她的人，要谈离开亦会变得十分艰难。
如此，自己迟迟不归，自家boss亦会察觉出异样。真到那时，自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最坏的结果，如果事情暴露，他到目前为止还算成功的人生就会彻底跌入谷底。至于谷底有多低，就要看自家老板那时的心情了。
当艾草看到一双蒙着一层灰的皮鞋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欢喜，一抬头就是个大大的笑脸。
“你回来了。”
“啊，哦。”被一个人用这样依赖的眼神注视着，默云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是汉堡和牛奶，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这是汉堡。这是牛奶。”默云一边递东西一边细心的解说道。
艾草并不是很喜欢闻汉堡里鸡排的油炸味道，撇了撇嘴，不想吃，可又想到如果他一生气就走掉，而这次，不会再回来……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敢往下想，乖乖打开外面的包装纸，开始吃叫做“汉堡”的东西。
看着艾草乖巧的吃一口汉堡再喝一口牛奶，脸颊始终鼓鼓的，不一会儿就吃了大半。
默云的心情的确很好，还差点鬼使神差的上手去摸艾草微微低垂着的脑袋。
恰在這时，艾草抬起头来，又冲他笑了一下。
这笑带着明显的讨好。
因着这笑，默云一直隐藏得很好的罪恶感开始蠢蠢欲动。
他甚至不敢看艾草的眼睛，有意闪避着她的视线。
要知道，不久之前，他还在犹豫自己是要亲自现身处理这件事还是直接把艾草交给信得过的人。
对还要回到默修谭身边工作的默云来说最明智的做法是他再也不在艾草面前出现。这样，至少以后，如果事情有变，他亦还有退路。
不过现在，他却庆幸当时没有毅然决然的放手，这样，至少他还有补偿的机会。
就像此时，看到艾草又开始一心一意埋头吃着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做出来的食物，他不由得柔声问道。
“好吃吗？”
艾草在出院之前，在医生的教导和协助下，已经能理解大部分日常用语，亦能应对绝大多数的日常会话，默云此刻问出口的问句就是其中一个。
“好吃。”艾草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点乳白色的沙拉酱。默云终于还是忍不住上手帮她擦拭干净。
对这样的接触，艾草初始还是有些抗拒，脑袋不由得轻轻朝后仰了一下，不过，等到适应了默云指尖的温度，这样的触碰也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艾草的反应默云都看在眼里，果然，医生的话没错，面前的人就像一只缺爱的小动物，她的所有戒备只是自然反应，她并不是真的讨厌被人的靠近，只要真心对她好，她就会慢慢接受那个试图靠近她的人。
坐上动车后，艾草的好奇心空前旺盛，不久前，吃了汉堡后脑袋还在一颠一颠打着瞌睡的人，或许是因为身边有默云，胆子也大起来，正睁大眼睛明目张胆的打量着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的人。
已经有人注意到艾草的举动，虽然她的目光很纯净，丝毫没有猥亵觊觎的意思，可已经有人在背地里嘀咕起来。
幸好动车内部的车座不是相对而坐的，不然默云都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