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几乎毁掉默修闫一条腿的事故把他送到了艾草身边,几年前那场发生在默修谭身上突如其来的车祸彻底改变了艾草的生活轨迹,不知这场事故又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前路未可知,而此刻的艾草却只能无知无觉的任由自己往更深的黑暗走去。
在碧蓝的海水中,她手上一直紧攥着一管竹笛。
艾草感觉自己被关在了一间黑屋子里,她能时不时感知到外面的动静,却不能摆脱无边无尽的黑暗,只能漫无目的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到哪怕一点点不同的色彩,不要一直都是一种颜色——黑色。
直到精疲力竭,又堕入更深的黑里。
当她意识到自己不能有一丝半点的懈怠,不然视线范围内的世界只会越来越黑时,艾草想到了放弃,可是,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不要放弃,放弃了,就会……”
至于会怎么样,那人没和她说,不过她想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所以不敢放弃。
有天,她听到了“叮叮叮”的声响,这声音之前也听到过,不过不如这次持续的时间长,声音也不如这次清晰,她循着那声音走去。
直到她觉得声音近在耳边,四顾寻找,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所以,她奋力睁开了双眼,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觉得一阵刺眼,她从不知自己一直喜欢的阳光也有这么折磨人的时候。
等到她慢慢适应这亮光,能睁大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是的,她知道自己是躺着的,亦知道自己剩下的是一张床。
可她却不知自己旁边一直作响的仪器是什么,她还不能自如行动,脖子显得有些僵硬,她艰难转动头颈,看到视线斜上方,挂着几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塑料袋子,袋子下连着管子,慢慢顺着管子的走向往下看,艾草发现这管子一直连在自己的手上。
她试着抬起手,却发现动作依旧困难,就像身上各个重要关节都附加了额外的重量。
不过,艾草对认定的事从不会轻言放弃,她尝试几次,终于抬起了手。
当看到手上全贴着难看的胶布时艾草想凑近了看得更仔细一些,却不曾想一动作,连着管子的那只手突然一阵发疼,像是有什么东西扎在上面,再加上开始有红色的液体从手的方向向塑料袋方向流去。
艾草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她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所以乖顺的把手放回原处,看着管里再没有红色液体,才算安心,不由得吁了口气。
艾草本想坐起来,此刻却不敢再动作,以免发生更不好的事。
无所事事的艾草,开始侧头看向另一边,一直滴滴作响的仪器。
上面也连着管子,不过却是一些塑胶管,顺着管子的走向,艾草发现这机器连着自己另外一只手,这次却不是用胶布固定,而是用一个夹子模样的东西夹在手指上。
艾草甩动了一下,发现并不能让它脱落,也就没再勉强。
最后,艾草的视线固定在了一遍像是着各种数据和曲线的仪器界面上。
上面,数字的每一次变化,曲线的每一次波动,都会让她的眼眸亮上几分,要是此刻她能做到拍手叫好,估计早这么做了。
艾草这样的点滴举动在她自己的角度来看很正常,可在正常人眼里就是反常了,她分明就是披着大人的皮囊在做三岁小孩儿才会做的事。
或许是药物开始作用,或许是之前的一番举动已经快耗尽她所有的精力,伴随着持久不变极有规律的“滴滴”声,艾草渐渐合上眼睑,重又睡了过去。
如果,她能再坚持一会儿,或许就会有人来和她解释她身上“捆绑”着的各式各样的管道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默云穿着无菌衣,只露出一双戴眼镜的眼睛,全副武装的进到这间重症监护室里。
这间整个医院医疗设备最先进、保密性最高、一天费用抵得上高薪阶层一个月工资的房间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色大床。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瘦小的身体成功淹没在纯白棉被里,只露出一张白净娟秀的小脸。
女人面上的颜色说不上难看,甚至称得上红润。
如果她的一双眼睛不是始终闭着甚至连卷翘的睫毛都没动一下,如果没有口鼻之间的氧气罩,如果没有连接在她身上的各类仪器和输液管,从面容上根本看不出这是个重病患者。
此情此景,不禁让默云想起了许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以同样的面貌出现在他眼前过。
看着这异常安静的女人,不禁让他想起不久之前那场天天出现在整点新闻头条上的坠机事故。
那天,他和所有等待那趟航班降落的人一样,站在接机口,看着led屏上的航班信息一直在显示延迟,再看着其他航班几乎都是准点到达,即使不能做到准点,最晚也就延迟了半个小时。
接机的人群里已经开始涌现各种各样的猜想。
最先闹起来的是一群举着灯牌的人,这些人,从装备到服装再到拿着的横幅鲜花,还有手上提着的各式各样的纸袋,一看就是来追星的。
默云状似无意的看了看灯牌。
“白陌”“陌陌”“大白”“白少”“白爷”
看到五花八门的称谓,默云算是弄清到底是谁的粉丝这么强悍了,和艾草同一班飞机的显然有白家那位闻名遐迩的大小姐。
想到因为自家boss对那位名义上太太的重视,他订机票时订了头等舱。
再想起白家小姐和穆家那位爷还有此刻机上那位太太之间的一些牵绊纠葛,默云不禁想叹一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只希望这趟旅程别出什么意外的相逢才好。”
默云想到了意外,可他没想到意外出现的方式会是这么强悍。
当他被航空公司通知飞机意外失联,很有可能已经坠落的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