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默修谭第一次下厨,即使饭菜都是昨晚吃剩的,却足以说明经过一晚上的挣扎他想要试图转变两人之间不近不远不亲不疏的关系。
看到这情景,艾草也顾不得洗脸刷牙,直接坐到餐桌前,准备进行新一轮的谈判。“你准备反悔?”
“我有答应什么吗?”默修谭好看的眉头一挑,在小女人龇牙咧嘴马上要奋起反抗的瞬间,扔给她一本杂志。“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你好好看看,再给我答复,如果看完后,你的答案还是和昨晚一样,自信他跟你也是一样的心思,只要看见你就能毫不犹豫舍弃掉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我就把你送回到他身边。”
满是英文的杂志封面上,穿着名贵西装打着整齐领带,连刘海都往上梳得一丝不苟的人,突然让艾草觉得很陌生,连眉眼处所熟悉的阴郁和淡然也都消失殚尽,想要找寻一点相似的蛛丝马迹都寻觅不到。
此刻,在艾草眼里,这男人是个自信满满的上位者,更勿论他生人勿进的那股子冷像是要透过二维平面照进三维世界里让人不敢靠近。
艾草认识的默先生虽然也不是能轻易敞开心扉的人,可他从不会摆出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艾草一直知道默修闫是冷漠的,可这“冷”他从没表现在肢体语言和表情中,他的冷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不至让靠近他的人感到寒冷。
可现在,艾草却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冷在脚底板处开始蔓延。
再往下,当她看见男人左手无名指上带着的戒指时,艾草不敢置信的一下丢开了杂志。
杂志碰到餐桌时发出的响动让艾草不由得打个了哆嗦,那股子冷瞬时直达心底,让她忍不住抱紧了双臂。“我看到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他手上并没有带戒指,对不对。”
“看来你除了盲目自信以外,还很喜欢自欺欺人。”默修谭嗤笑一声。
事情算是初步收到了预期效果,面前这小女人开始动摇心中那点神圣不容亵渎的信念,可想到自己何尝不是和她一样,一直在自我催眠,相信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突然觉得这样折磨这小女人有些索然无味。
“我不相信,我要去见他,我现在就要去见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艾草把两条腿都卷缩起来放在椅子上,抱膝,变成小小的一团。嘴上说着去见可动作却变得畏畏缩缩起来。
默修谭知道这是小女人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很像乌龟,只要事情偏离预定轨道,就会缩进龟壳里。
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他们还是挺相似的,至少对待感情不想面对就选择逃避这一点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个时候,作为旁观者你越撩拨,她的乌龟脑袋只会越往里缩。再想让伸出头来就要破费一番功夫,所以默修谭选择了静静守候。
这一守就是一下午,直到夜幕再次降临,默修谭才又进了次厨房,把菜重新又热了一遍。
当他拿着好不容易炒出来的番茄炒蛋出现在餐厅时,艾草已经重新捧起杂志开始看了。
艾草从纯英文的报道中好不容易找出“married”的字眼,连杂志内页上另几张采访图片都没认真看,就关上了杂志。
她像是放下一件心事,长长的出了口气。
鼻尖突然冲进来的菜香味瞬时让她的精神一震,当她看见默修谭穿着自己的卡通围裙正把菜往桌上放时,她的心不由得又是一激灵。
“赶紧坐好了,先吃点饭,都一天没吃了。”默修谭说这话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温柔。
艾草恍惚看见了那个哄着她喝各种各样滋补汤药的默修闫。那些汤药本是她做给他的,可后来,分来分去的结果却有大半进了她肚子。
她心里清楚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可此刻却有想要抱住他的冲动。
事情的走向快要偏离她能控制的范围,艾草推开椅子,因为掌握不住力道,椅子脚跟摩擦地面时发出尖锐的响动。
她看也不看一夜之间变得好脾气许多的默修谭,快步朝楼上走去。
“你敢走,就什么事都不用商量了。”
艾草刚要踏上楼梯的脚停在了原地。
看着不远处小女人想走却不敢走,不走却又不甘心屈服的可怜样儿,默修谭还是决定给她个台阶下。
卸下身上的围裙,走到艾草面前,牵起她的手。
这次,艾草倒是很乖顺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默修谭把人重新带到餐桌前,按着她坐回到椅子上,往她手上塞了一杯刚热好的牛奶。“先把这杯牛奶给喝了。”
在看到艾草迟迟不见动静后,默修谭只得使出杀手锏。“难道要我喂你。”
艾草想起自己初始不喜欢喝牛奶,他的确那么做过,怕这人真会抽风抽到重新拾起亲自喂她喝牛奶的恶习。顾不得许多,双手捧着杯面就开始往嘴里倒牛奶。
默修谭像是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了然一笑,也开始动手吃饭。
饿一天,再不吃点什么,他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拿对面喝牛奶喝出一脸痛苦的小女人“果腹”。
“赶紧吃饭,再不吃就凉了。”默修谭夹了一筷番茄炒蛋放进艾草的碗里。
这样亲昵的举动在两人之间也算是头一遭,默修谭越这样艾草的头就降得越低。
昨晚的信誓旦旦放在此刻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笑话,她实在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面貌来面对默修谭。
本以为在这事情上自己已经占得主动权,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男人只用了一张照片就彻底让形势逆转了。
想装作没看见,坚定信念,走自己觉得应该走的路,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修长白净,指关节分明的无名指上那颗泛着纯正银白色光芒的戒指。
这一下午,艾草找了几千种他没有结婚可无名指上却不得不带戒指的理由,发现没有一个理由是站得住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