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再继续找就是了。”穆子堂被艾草眼里放出的光闪得慌了一下神,拍着胸脯答道。
“那就找到再说吧。”
两人又开始寻觅,可不管怎么找,再找不出第二颗山茶,时间总喜欢逗弄人,想让它慢时它总是走得很快。小山沟里很快就暗了下来。
“我们还是先把它挖出来吧。”艾草看着风向不对,像是马上要下雨。从箩筐里拿出小锄头,开始采挖起来。
“还是我来吧。”穆子堂也算有备而来,拿出一把军用的绿色小铲子,不甘示弱。
“你不知道要怎么挖,要是挖到根就不好移栽了。”
“你说我做,这样总行了吧。”穆子堂有些回过味来了,这小丫头明显在把当作小孩子看待。他一把抓住了艾草的手。阻止她行动。
“它的根初始看着粗壮后面却很细密,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根上要尽量带着泥土,这样栽在其他地方才好成活。”
艾草一看这人就是大男子主义比较重的,很多事做起来显得理所应当根本不是在找你商量,就完全丢开了手。
采挖结束后,艾草装作看不懂少年邀功的神情,快速用带来的塑料布包裹好山茶的根部,把它小心放置在背篓里。
刚收拾好一切,山里就下起了雨。
“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躲一躲。”艾草背好背篓就快速朝和来时方向相反的山坡走去。
直到来到山洞里,艾草才发现穆子堂的脸色已经和外面的天气变成一个色儿了。
不过,她也不管,这大少爷还没和她亲到可以让自己随时随地顾及他的心情,照顾他的心情。
在山洞的一角拿了些干燥枯黄的松针和柴禾,从兜里掏出火柴,不一会儿一堆火就烧了起来,洞里的温度也慢慢升高,总算不那么冷了。
做好这一切,艾草顺手脱了身上已经浸湿的毛衣,就开始烘烤起来,并没发现少年在她脱衣服时,立马闭上了双眼。
“你的衣服也脱下来烤烤吧。”艾草说这话纯粹只是关怀。
“不用。”穆子堂闷闷的开口,他就穿了一件衣服,脱下来就光溜溜的,总觉得有些别扭,连睡觉都恨不得裸睡的穆少此刻却开始知羞了。
艾草顺手又脱了一件毛衣。
“你这人,知不知羞的,在个大男人面前脱衣服。”穆子堂立马跳起来。
“我这不是还穿着一件吗?”艾草指了指身上还算干燥的衬衣。
“那也不行。一个女孩儿最重要的是懂得自爱。”在大院的一众少爷里最早接触成人影像的穆大少难得一本正经说道。
艾草直接沉默以对。
雨还在下着,天色却是越来越晚了。
“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过一夜了。”艾草说得理所当然。
穆大少由这句话想到的却是另一幅涟漪画面,“寂静雨夜,深山老林里,孤男寡女,共度一夜”
“你出门前应该和你舅交代要和我一起去挖野山茶的事了吧。”艾草已经一点点了解到了这人的不靠谱,不问一句她还是不能放心。
“我为什么要说。”穆子堂意识到自己开始长大后,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向大人报备。
“他是你的长辈啊。”艾草现在恨不得给这人一闷棍。
“那不就是说现在老宅里的默先生还被蒙在鼓子里。”意识到这点,艾草恨不能现在就回去出现在默修闫面前,可洞外的天气却不允许自己冒险,山里的人,从小就知道,哪些危险可以去尝试,哪些不能轻易去涉足。特别是明知一出洞口铁定会出事的险。更何况,她现在还拖着个拖油瓶。
“他看起来也是你的长辈,你为什么不说。”穆子堂还在嘴硬。
“他是你的亲戚,我有我的家人,我和家人交代了,你也应该说给他,这是常理。”艾草表示自己分得很清楚
“我怕他不答应。”穆子堂说得问心无愧。
“他不会不答应的。”艾草说得很笃定。
“怎么,你已经和我舅熟悉到能猜出他心里的想法了。”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少年突然认真起来。连懒散的坐姿都变规矩了许多。
“他不是一个会过多干涉别人生活的人。”艾草一想到默修闫还不知道这事,心里就一直升腾着一股烦躁的气息。
“你的确挺聪明的。”
这是一个才认识不到两天的少年第二次对她说“聪明”了,艾草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被火灼热着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默修闫也说过她聪明,可艾草早把默修闫划归为自己人,自己人说自己聪明,她觉得是顺理成章,没有“外人”的评价来得有公信力,来得让她无所适从。
两人都不知道,此刻老宅的气氛尤胜外面的天气,堪比夏天的雷霆阵雨。这场暴风雨的中心正坐着默修闫。
成年的男子,已经很少有人能从表情看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了,突然从城里被叫到老宅的世仆们,却一个个正襟危坐,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他们平日在县城里或在省城上都算有头有脸的,可此刻却都不敢将视线对准默修闫。一个个静静聆听着默存刚从艾草家里得来的信息。
“艾小姐的母亲说,艾小姐去山上挖野山茶了。”
“他们不担心。”
“艾小姐的母亲说,艾小姐对山里的情况很熟悉,今晚上不回来,应该是天气的关系,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到家了。”
其实艾妈妈的原话是:“我家这丫头,别看她瘦瘦小小,却是皮糙肉厚的,半夜丢在野地里也能找到回家的路,总不能一直跟着默先生过娇贵日子,出去锻炼锻炼也不错。”
所有人都在鼻息等待着默修闫的决定,男子用手摩挲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正常苍白的唇瓣,像是在认真考虑事情。半天没动静。
突然,默修闫拿着手杖站起来,坐在两边的人都马上立正站好。
目送着不发一语的默修闫走出堂屋。直到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他们挺直的脊梁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