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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又一个问题

龙霸天有着规律的饮食作息,在太阳未落山之前他已经吃了三大碗米饭两条脆生的鲤鱼。王大厨做的饭菜很合他的胃口,不咸不淡。在王大厨之前他换过很多厨师,并不是那些厨师做饭不好吃,仅仅是那些人不懂得养生。

他看过很多医书,无论是早已失传的还是被人藏在家里的。

每本医书里都会提及,规律的作息均衡的饮食能够改善人的身体状况,有利于长寿。

他对于长寿这个东西没多大概念,不过长寿就表示能够活得更久——很长很长的寿命,直到地老天荒。

但是他对生命的要求并不高,一辈子匆匆而过百八十年,也不用太长。

酸甜苦辣咸、爱恨情怜厌,不一定这些别人嘴里的各种情感他都要经历,最开始他也只是想要平平淡淡。

他想着学了一身武艺就去给人保镖、当护卫或者守门,至于干什么活都不重要,他很能够吃苦耐劳,吃的也不多,每顿只要两大碗米饭,不用鱼和肉,拌点咸菜就行。

生命的有趣就在于生活的无数个可能。

他遇到了陈佳怡,遇到了很多很多人,有些从他身边匆匆而过,有些匆匆而过的同时又留下了足迹。他看到很多足迹,环顾四周无数密密麻麻的脚印把他围在中央。

每天吃了晚饭他都会写几个字,一笔一画的写。他的字很工整,也很好看,像是石匠精心雕琢出来的。或许很多人都不会想到,像他这样一个粗人,也会写一手漂亮的字。

龙霸天幽幽的叹了口气,笔锋在宣纸上急骤上提,最后一笔如剑也如刀,就如他眼里一刹那间爆发的精光——锋芒毕露。

门外的人在那里站了很久,从龙霸天提笔的时候他就突然出现了,像一道雷,从天而落,却没有雷声那样震耳的响动。

时超洋似乎听到了龙霸天收笔的声音,他把慢慢手放在门上,轻轻地推了推,门的另一边钉着木栓,这时候木栓无声的裂开。随着他渐渐推门,木栓的碎片也一点点的掉落在地,直到书房这扇楠木做的大门完全打开,地上掉满了石榴木木渣,他大步踏了进去,卷起地上的木渣。

龙霸天把狼毫在笔洗里慢慢搅拌着,在时超洋刚出现时他就知道了。或许是人到中年,不再有年轻时那种强烈的好奇心了,他的笔不徐不疾。即便是看到那人打开了门,带着一股风,吹着他身后的书架微微的响着,他也依然没有感到惊讶。

他把笔洗里的水倒进木桶里,再把狼毫搁挂在笔架上,抬着眼微微笑看着来人。

像是多年不见,又像是最好不见,更像是永远不想见。

……

阿三又给叶秋开了间房,就在小女孩的隔壁,他点燃房间里的蜡烛,小女孩拉着他的手臂,“叔叔,给多拿几根蜡烛吧,你找叶秋要钱就是了。”

于是他又跑到库房拿了三根大红烛,横放在小女孩的桌上。

“你说蜡烛烧完之后会怎么样呢?”阿三听到小女孩的声音,身子一歪,差点撞在门上。他女儿也经常问些奇怪的问题,那些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比如老鼠为什么会游泳啊。他就挠着头说,“你娘知道,去问你娘吧。”

阿三小心的剪掉噼啪响着的烛花,房间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不少,他的另一边脸一明一暗的跳着,“问少侠吧,他知道得多一点。”阿三笑着退了出去,关上门。

“喂!叶秋。”女孩看着跳着的火苗,大眼睛一闪一闪,鼻尖抖动一下,颜一一打了个喷嚏。

“干什么?”叶秋从门缝里探出头,“你不会感冒了吧?”叶秋一下钻了进来,站在颜一一半丈开外,一只手抵着下巴,“我还以为你着凉感冒了呢。”

“你这么希望我感冒咳嗽发烧啊。”颜一一转过身,面朝叶秋,盯着他。

“没有!”叶秋急忙摆手,“你感冒咳嗽发烧,我也不好受,我还得给你端茶送饭。”

“等等!”

颜一一站了起来,走到叶秋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那是小二。”

“可是小二就把水放在门外,然后我得端进来啊。”叶秋说。

“好啦,”颜一一重新坐回去,“原谅你了,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要是我回答不出来怎么办。”叶秋有点担心。

“很简单的,”颜一一看着桌上的三根红烛,红烛表面的蜡亮着晶光,“就是一个人走进一个山洞,山洞很大很黑。那个人就一直往里走,后来他走累了,就想出去。可是四周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那个人就大声的叫救命,外面有人听到了就大声地喊着,‘我来救你。’”颜一一把手放在嘴边,模仿着那人大喊的样子。

“被困在山洞的人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外面的人来救他,你说那个人是不是骗了他?”颜一一说完就继续看着蜡烛,小手拨弄着红烛来回滚动。

“你说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进山洞?”叶秋问。

“可能是山洞里藏了很多金子吧。”

“那个人带了多少火把?”叶秋又问

“一把……吧。”颜一一想了想。

“那个人走了多久?”

“半天——”颜一一摇摇头,“一天……也可能走了很久很久,总之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是往上走的还是往下走的,还是直走的。”

“当然是……应该是直走的吧,不对,是拐着弯走的,左拐右拐的。”颜一一回答。

“山洞里有没有蛇?”

“没有!”

“那个山洞有多大?有没有妖怪住里面,山洞里会不会有老虎老熊什么的?”叶秋继续问。

“山洞当然很大很大的了,应该没有妖怪,也没有老虎老熊,就连猫和老鼠都没有。”颜一一冷冷的说。

“那山洞里很黑,有没有很深的坑之类的陷阱?”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很大的山洞,很黑的山洞。一个人走进去就出不来了,他等着另一个人来救自己,可是另一个人却一直没来,这是为什么?”颜一一大声地叫着。。

“你生气了啊?”叶秋轻轻拍了拍颜一一的肩膀,“你饿不饿?我让小二给你煮碗粥吧。”

“我又不是猪,”颜一一白了叶秋一眼,“刚才才吃过。”

“那个山洞很黑,有没有风?”

“应该有吧?”颜一一不确定的说。

“山洞冷不冷?”

“不冷!”

“我又没进去你说的这种山洞,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原因。”叶秋做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也许那人也迷路了呢,也许那人的火把熄灭了然后他就撞到墙晕过去了呢,很多很多原因嘛,也许那个人是路痴呢,就在山洞里不断地打圈,一圈又一圈。”

颜一一突然不说话了,叶秋也没有再说话。

叶秋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很均匀。接着他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很有力。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颜一一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叶秋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甚至连眨眼都不敢眨。

房间里唯一还在动的东西就只有桌上的红烛了,一点点的,红烛燃到了末端。叶秋从桌上挑出一根蜡烛,点燃,插在满是烛泪的烛台上,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你早点睡吧,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

楼道下方空荡荡的,听雨楼大堂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站着,另一个坐着,叶秋瞟了眼鬼头鬼脑的阿三给掌柜的倒茶、揉肩,一脸的媚笑。他推开门,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然后又退了出去。

“掌柜的,”阿三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的,“那个……”

“说,”掌柜的一口把茶喝掉,“真******渴,再倒一杯。”

“哎呀,少侠你来得正好,我腰又痛了,本来今天早上就想麻烦你治治的,结果一直耽搁到现在,少侠现在有时间吗?”掌柜的看到叶秋,急忙招呼叶秋坐下。

“有啊,当然有时间。”叶秋没有坐,弯着身在掌柜的腰上点了点。

“痛,对,就是这儿痛,”掌柜的痛的龇牙咧嘴。

早上阿三从王大夫那借来针后,掌柜的刚好看到门口的张大爷,掌柜的就说给张大爷看看吧。张大爷欢喜的走了,掌柜的又说先给阿三看看吧,你看他老是没精打采的,给阿三看完了掌柜的还是有些犹豫,刚好张大爷带着张大娘来了……

于是就一直到了现在。

“我给你扎几针再揉搓一下,你平时多锻炼些,应该问题不大。”

“麻烦少侠了。”掌柜的双手死死摁着桌角。

“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罢了。”叶秋用力揉搓着掌柜的后背,“你的背很多汗有点油,不好搓,先洗洗吧。”

叶秋话音未落,阿三冲进后厨,端了一盆热水,“抹一下行不行?”阿三问。

“也行,你来吧。”

“不用!”掌柜的脱下衣服,抄起盆里的脸帕,拧干,费力的在后背一阵捣鼓,“又不是娘们,这点事自己来就行,你去把门关了再去给我拿件干净的衣服。”

“你刚才要说什么?”掌柜的朝阿三喊道。

“就是想预支点儿工钱,”阿三的声音在柜台下显得有些缥缈,听不真切。

“再说一遍,”掌柜的把脸帕丢进水里,搅了搅,“你要干什么?”

“预支点工钱”阿三把脑袋探出柜台,一脸笑意,“给我那女娃上夫子那读书去,少侠也知道的。”阿三又笑着的看着叶秋。

“啊?对,”叶秋急忙点点头,“阿三和我说过,他还问我要不要给女娃读书,我就说可以,毕竟多读点书总不是坏事嘛。”叶秋挠了挠头。

“多少?”

“三两银子,”阿三又想了想,“五两银子吧,再给夫子买只鸡买壶好酒什么的。”

掌柜的穿衣服很利索,叶秋看到这个体型宽厚的中年人穿好衣服后额头又沁出了一层细汗,他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妈的,没钱还要充面子,鸡就算了,买只野鸡也不贵。好酒的话你去别地买要掉你一半钱,就拿楼里那壶‘青松’吧。虽然不是顶级的好酒,给一个夫子做礼足够了,就算那个壶价二两银子。”

掌柜的挪到柜台,一阵扒拉开锁的声音,然后把一把银子重重拍在柜台上,“六两银子,扣掉买酒的二两,还有四两银子,从你工钱里扣,每个月扣五钱,一共十个月。”话音伴着一阵清脆的算盘声,然后掌柜的拿着笔一阵疾书,“没问题就过来画个押。”

“多谢掌柜的,”阿三飞快的搓着手,“是不是算错了,六两银子每个月扣五钱应该一年。”

“没错,多出来一两算是给云燕买件新衣服的钱,没想到你这个混的人,都能想到这么好听的名字。”

阿三愣了会,摸着头傻笑着,“我就估摸着孩子读书总得有个名字,娃她娘想的,她说不管读不读书有个名字总是好的。”

“行了行了,”掌柜的挥挥手,“屁大点事,赶紧画押,等会我就不乐意了。”

“哦,对了,王大夫说……这银针的租金要……三钱银子。”阿三微微伸出三根手指,吞吞吐吐的说,一边把银子和借条收进怀里。

“******,这孙子怎么不去抢,三钱银子,老子忙死忙活的才挣这么多,”掌柜的几乎是吼出来的,“这针明年再还,不用它把牙齿剔个遍了,都对不起自个!”

“啊!痛!我草!”掌柜的神情一滞,“腰又闪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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