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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古道悠长

叶秋从天龙帮跑了出来,一直跑到听雨楼高大旌旗前,静立良久。

等到呼吸不再急促了,他大步跨了进去,顺带让小二打了盆热水,他想颜一一应该要洗脸了吧。

和他想的一样,颜一一已经喝完了粥,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叶秋进来了,第一眼看见的是颜一一那发红的眸子。

“要洗脸么?”叶秋把脸盆放在盆架上,连着盆架一起端了过来,“刚打的热水,”又用手探了探,“不是很热,刚刚好。”

颜一一只是把床头的脸帕丢在叶秋身上,“去洗一下,脏了。”于是叶秋拿着脸帕跑了,跑的时候瞟了眼太师椅上的空空的青花瓷碗,又抓过瓷碗屁颠屁颠下楼了。

对于颜一一不再愁眉苦脸他还是很高兴的,这说明他的安慰到底还是起了作用。

他想如果以后做大侠的时候没钱吃饭了,那他还可以开导别人赚点伙食费。想到自己以后都不用为吃饭发愁了,叶秋哼着歌跨着大步。

“你姐姐,生辰是什么时候?”叶秋拧着脸帕,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怕颜一一会突然伤心难过,说他胆小怕死,说他不讲信用。可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认为自己胆子很大而且不怕死。

他也不是不讲信用,他只是想得比较长远而已,如此而已,行走江湖讲的就是要小心翼翼。

二师兄也说凡是小心为好,他下山的时候师傅也告诫他可以乱吃东西不要乱说话。

可是颜一一说话的时候眸子又是那么的真诚,实诚的表情让他差点就相信她的话了。

“乙未年丁丑月癸卯日”颜一一沉默了片刻,说出了一连串时辰。

“哦,那我就明白龙霸天为什么要纳你姐姐为妾了。”叶秋听到颜一一姐姐的生辰后肯定的说到。

“为什么?”颜一一瞳孔里忽然焕发一抹夺人的神采,她掀掉被子,凑到叶秋跟前。

“为了治病。”叶秋很笃定的说。

“为什么?治什么病?姐姐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柔柔弱弱的女子,杀鱼都不敢的,为什么要拿来做药啊?”颜一一瞳孔里的神采又散了,她无力的靠在床头,嘴里还喃喃着,“为什么啊……”

“那是因为龙霸天的夫人中了血蛊,那是苗人的东西,苗人在蜀地,那个地方常年被瘴气笼罩,一般的人进都进不去,而且蜀地湿润多虫,适合养蛊。”叶秋说着他知道的所有东西,颜一一沉默无语。

“龙霸天的夫人身子孱弱,于是龙霸天用血蛊帮她培根固元,滋养身体。血蛊是虫,它不能凭空制造血气,它只会把其他人的血气转接到它主人身体里。龙霸天的血蛊只是一头失败的蛊虫,又或者说是太过成功的蛊虫,它对主人没有半点负担,只要定时给它食物满足它基本的生存需要就可以了。但是它只会转化纯阴女子的精气,还必须是处子,而这样的女子很少,基本上就是万中存一的。”

“所以为了存活一个人,就要杀了千百人,可……”颜一一有些激动。

“你姐姐以前到过天水观求过姻缘,那个道士就把你姐姐的生辰告知了龙霸天。”

听到这颜一一猛地抓紧被子用力一扯,嘶的一声,棉被竟被她撕开一条口子,弹出里面包裹的棉花,雪白的棉花飘散开来,就像下雪一样。

那些埋藏在记忆里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记起来的东西,一下子就都涌塞进她的心里,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昨天刚发生的那样,清晰可见落针也可闻。

那次她陪姐姐去天水观求签,天上飘着鹅毛雪花。

姐姐向道士买了两柱香,两挂银箔,一叠纸钱,再香炉里化了,她不喜欢那个和尚,那个胖胖道士递给银箔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姐姐身上瞟,那笑眯眯的样子却是和曾经看到过的弥勒佛一般无二。

纸烧的糊味呛得她想流泪,她急忙跑开了。倒是姐姐依旧站在香炉前,就近跪在一个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

“姑娘可要测一测运势?”胖和尚凑近了姐姐,小眼弯弯,她急忙跑了过去站在两人中间,瞪着胖道士。

道士也不羞恼,手里的浮尘慢慢晃动着,笑得更加祥和,于是姐姐便将生辰八字告诉了胖道士。

却也是在那天,姐姐遇到了唐公子。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姐姐的诚意感动了上天,于是神仙就让姐姐和唐公子相遇相知再相爱,天底下最大的缘分也莫过如此了。

她们走在下山的路上,明明还下着大雪,转眼就变成了豆大的雨,偏偏古道寂寂连一个躲雨的凉亭都没有。

那个时候正好一个白色长衫的书生手里拿着伞,迎着古道而上。

“两位小姐,冬雨冰寒,何不往寺庙避上一避。”书生走到树下,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这呆子,我和姐姐刚从寺里下来,又要我们上去想累死我啊。”颜一一双手撑腰,十足彪悍的样子。

“小妮,公子也是好心,你不要这么无礼,”姐姐嗔怪的训斥,颔首还了书生的礼数,“公子,这么大的雨,我姐妹到了山上,也是湿了衣裳,先看看再说。”

“对!先等等再说,等一下雨就停了。”

“哦,”书生一拍额头,“瞧我这呆头,竟然没想到这些。”

“公子不要自责,”姐姐急忙阻止了书生再自拍额头,“公子也是好心而已,倒是我姐妹两要多谢公子的关切之意。”

“一点小事,不打紧的,”书生连忙摆摆手,或许是是因为碰到了姐姐的手,书生的脸色竟有些泛红,“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呆书生,你害羞了啊,”颜一一在一旁手舞足蹈,“呆书生的脸红了,呆书生竟然还害羞,羞羞羞……”

“小姐,这伞你们用着,小生先去寺里还愿了。”话还没说完,书生已经跑回古道,在石阶上朝前看了眼,一手提着衣袂一手遮雨跑了,就连姐姐在后面大喊了几声公子都没听见。

颜一一看着手里浸润了大半边的淡黄色紫竹伞,又看了旁边担忧的姐姐,“姐姐,他真是一个书呆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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