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
日头毒烈,晒得人脑门子出油。
市集里人头攒动、争先恐后拥挤在一处——
街中心,临时搭建一座高台,美其名曰:斩妖台!
锣敲四面,鼓震三声:
第一声“咚”,有针扎耳,我的眼皮动了一下;第二声“咚”,有锤敲耳,我的眉毛皱了起来;第三声“砰”,如雷贯耳,我猛地睁开了眼。人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往底下一瞄,小心肝一颤三晃悠,脱口来了一句:
“小心啊——打雷了——快回家收衣服吧——”
底下一拨古代装束、古人模样的男女老少,直着脖子仰起脸,眼珠子脱窗瞪着“高高在上”的我,现场鸦雀无声!
瞧这场面,难不成自个儿意识不清之时,稀里糊涂进了哪个剧组片场了?
这、这这这……演的是哪出?
摸不着北的我,试探着问:“各位群众……演员,拍戏辛苦了!”
“……”
底下,鸦雀无声。
“大家都是……临时工,就别这么正儿八经的,放轻松、放轻松!先帮我打开笼子,解开绳子,架把梯子,让我下来……”
高高的斩妖台上,高高的吊着只兽笼子,困野兽的笼子里困的是我这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形势所迫,平日里的假小子也好、女汉子也罢,这会儿总得装个柔弱无助的可怜模样,使劲眨巴两眼,挤出些泪花花……手脚上粗绳子勒的道道红印子,火辣辣生疼!
演戏……没这么逼真吧?!
瞬间回想起——从飞机上往下跳时,亲身经历的灵异现象。
脑海里还留有从万丈悬崖直坠时,降落伞及时打开,被峭壁斜伸的枝柯钩挂,缓减了下坠力道,断开了伞绳后,掉入溪涧昏迷的那段——模糊记忆,我心里头打鼓:难不成赶上潮流末班车了?你穿他穿我也穿穿穿……穿越了?!
此情此景,亲身经历,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急于知道:
“请问——今儿个是哪年哪月哪日?”
“请问——这里是哪里?”
“请问——大家都是哪里人?”
“Whatisyourname?”
“……”
…………
……
仍然,鸦雀无声!
独角戏唱得打蔫,我“呵呵”干笑:“各位行行好,吭个声吧!”被人们当怪物围观的滋味,就跟浑身扎满了刺似的,不自在!
“……”
底下那拨古人面面相觑,许久、许久……估摸着屏息时间过长,大脑缺痒了,才从屁股眼里憋出个声:噗——!!
不知是谁放了个响屁,众人如梦初醒,一片唏嘘:
“这妖怪,能说人话?!”
……不讲人话,讲鸟语不成?!两眼往圆了一瞪,女汉子差点喷粗,眼角余光却瞄到几个差役抱了捆捆干柴,鱼贯而上,往高台堆放,一旁还站了个高举火把的人。
“干干干干干……干什么?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我真急了!
傻子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麻辣烫外加烧烤?味道是好,轮到自个被架上去当烧烤原料,还能拍手叫好的,那是神经病!
我脑子可正常了,就是到了个不正常的地方,得用不正常的法子——手脚被绑,逼急了我,拿脑袋撞笼子,撞得嘭嘭响,前一秒装出来的“娇柔女人样”顷刻破功,咆哮体统统出笼,伴随“嘭嘭”的脑袋撞笼子声响,直吓得底下一拨人鸡毛子惨叫:
“妖怪发狂了!小心妖怪做法啊啊啊啊——!!”
TNN个熊!
我要是真能做法,先把底下这帮子二缺傻冒、一个个都变成火鸡往火炉上架了,撒点胡椒、盐粉,生吞活剥了吃!
不过眼下,活命要紧!
女汉子那可不是当假的,发起狠来,拿自个脑袋当铁榔头,砸得兽笼子半空晃悠,眼瞅着笼子快被撞破个口子,猝然,“咻”的一声,一支利箭带着劲疾风声擦耳而过,我倒抽一口凉气,像是突然被点了穴,猛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