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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云港市刑警大队的重案组会议室里烟雾弥漫,紧张凝重的气氛在并不大的会议室无声地弥漫着。重案组组长刘振强今年四十六岁,常年奋战在刑侦事业第一线使这个男人的面相比真实的年龄苍老了整整十岁。沟壑纵横的脸上是历经沧桑的残酷的冷意,有些勾的鼻下双唇紧抿,就如那被万千山峦封闭的沟谷看不到一丝缝隙,他的眼凌厉如孤单站立在陡峭山崖下孤枝上的苍鹰,带着如剑的寒光,将它看上的猎物一片片撕扯咬碎吞入腹中。

此时这个有着阴鸷双眼身如刀剑的男人正用他有些嘶哑的嗓子站在投影仪面前对着会议室中的众人一字一句说着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铁斧劈开冰山时的冷绝,带着碎掉的冰棱在周身散开。

“……一队的带着人守在后门,防着别让嫌疑人从后门溜了,二队的跟着我从正门突破,剩下的守在四周将屋子围起来防止有漏网之鱼。明白了吗?”

“明白!”围着会议桌的警察异口同声地回答着。

“嫌疑人今晚的聚集地在酒吧,到时现场一定混乱不堪,大家注意安全。散会!”

人员三三两两的从会议室出去,为接下来的硬仗做准备。刘振强揉着因为过度使用而有些酸涩的眼,收拾着文件准备离开,他的下属夏书一溜烟地跑到他身边:“哎,头儿,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进去啊。”

刘振强看都没看夏书一眼:“不能。你的任务就是待在外围待命。”

年轻而干劲十足的青年警察夏书同志很气馁,这是他当上警察以来第一次出任务,他很兴奋,那种声张正义除暴安良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唤醒了他体内所有冒险与刺激的基因,他迫不及待的想奔赴第一线。“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夏书,服从命令。”平板的没有起伏的声音从有些哑的喉咙里吐露出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哦……”新晋警员夏书很难过,很郁闷,很泄气,但是对方不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是自己的师傅,喝了拜师酒的师傅,纵使再不乐意还是得乖乖遵守。

两人一出会议室,老远就看到和自己一起进入警队的哥们高明成正在和一个妹子说着什么,看高明成那傻呵呵的样,还没有从师傅驳回请求的失落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夏书的内心那点醋意又被撩起了。

当然,夏书并不是因为‘好基友爱上别人不爱我’这种群众喜闻乐见的事情。他是在吃自己哥们的醋,因为和他好哥们说话的妹子正是夏书喜欢然而一直没胆子追的女神,夏书把她放在心尖上顶礼膜拜,连情到深处的那些内心的少儿不宜夏书都觉得是对她的玷污,每每从旖旎的梦里醒来都羞愧难当,不能自已。

如今他看着自己的女神言笑晏晏的与自己的好哥们一副相谈盛欢的模样,让夏书恨不得跳进醋缸里泡上三天三夜。

“嚯!什么味,真酸。”走在前头的刘大队一本正经地掩着鼻子,仿佛空气里真的弥漫着酸爽十足的醋味。

嗯……夏书的那点心思,大概整个局里的都知道,只有他以为这是潜藏自己心里的无人窥探的小秘密。

然而夏书并没有听到自家老大的调侃,他已经全副心思都放到前面的两人身上了。刘队摇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同僚从旁边经过两人交换了心照不宣的表情并肩走下楼梯,独留下夏书还在那汩汩地冒着酸气。

“小子,别忘了你还有任务!半个小时后楼下集合!”

其实高明成和魏清晨真没说什么。如今正是上班时间,他就是有心想跟妹子聊天也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况且自己兄弟那点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做那种不耻的事。魏清晨不是警员,只是局里请来协助一些案件,事情忙完了高明成送送她然后交代一些事情而已,两人也算相熟说话不免有些随意,结果到了夏书眼里就是好哥们要挖自己墙角了。

天大的冤枉啊!!!

高明成望着那酸味都快具象化的夏书,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嘿,夏书。会开完了?”高明成顶着那闪着幽幽光的眼,神色自若地打招呼。

“嗯……”

有气无力的,高明成一挑眉毛,这醋够大的呀。“什么时候出发?”他这兄弟哪都好,关键时候给你拼命都行,就是有时候有点死心眼。

“一会……”继续有气无力。

“夏警官要出任务吗?”魏清晨望着夏书,眉眼温柔就像万千涤荡在那眼里瞬间寂灭。

“是的!我马上出发了!”女神就是灵丹妙药,满血复活!

“请务必小心,保护好自己。”魏清晨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夏书的眼里也不再那么平顺安然,隐隐的担忧袭上眉间。

“我会的!请放心!!”夏书激动的眼里都在发光,就差举起拳头宣誓了。

“那么我先走了。剩下的就麻烦高警官了。”微微颌首,魏清晨便从夏书身边擦肩而过,高档香水优雅清淡的香气瞬间遮住了夏书的嗅觉。

夏书有些恍惚……

可惜高明成一点也不想他恍惚,一个肘子立马撞了过来,撞得夏书瞬间清醒,还没来得及问高明成想干嘛,就看到自己哥们对自己挤眉弄眼,末了拿手指指快要下楼梯的魏清晨,夏书立马明白:“魏医生等等我,我也下去!”

“好哥们!”临走不忘道谢。看着夏书慌慌张张地跟个情窦初开的半大小伙子样,高明成心累地摇摇头。哥们,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是吃饭,但是这里是哪?赵安年看着霓虹闪烁的招牌,一双好看的眉毛都可以打成中国结了。他指着头上那灯光闪得跟跑马灯一样的招牌,不确定地问道:“这里?”

“对呀~行了别废话,快进去吧。”眼瞅着赵安年就要说出‘我突然四肢乏力头晕眼花胃酸肠痛’等理由拒绝他,马睢扭着赵安年的胳膊就往店里拽。

老实说赵安年是不大喜欢来这种酒吧的,在他贫乏的夜生活认知里,酒吧还有KTV都是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代名词。昏暗暧昧的光线里那些肆意扭动的人群无不代表这腐朽与堕落,赵安年向来不耻与这些为伍。

尤其是之前补习班同学生日聚会地点也是酒吧,还是那种算不上差的酒吧的时候却发生聚众斗殴的事情。虽然跟他们这一帮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倒霉催的刚好一行人尽兴而归经过大厅,然后两边打起来殃及了他们一方无辜的鱼池。

所以赵安年认为那种酒吧都能打群架这种看大门就透着一股low逼气场的地方更好不到哪去!

不过……有时候也不一定……

赵安年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和客人,在内心深深的鄙视了一把自己这种只在乎外包不注重内在的颜值狗。

整个酒吧采用的十七世纪巴洛克建筑风格,强烈的色彩对比精美繁华的纹饰,悬挂墙壁上的壁画,尽显这这一风格的奢华与富丽。然而却并不流于俗媚,白色的大理石墙壁让悬刻其上的任何装饰尽染高贵典雅的气息。

远方的半圆高台上,钢琴师用他修长白皙的手谈着赵安年听不懂的曲调,安静的;温柔的;舒缓的。就如从天使手中的银瓶里缓缓倾泄的流水,带着涟涟银光无声地洗涤着内心的阴郁不安。

“怎么样,不错吧。”马睢拉着椅子坐下,对对面从进门就有些呆愣的赵安年说道。

“……别有洞天。”赵安年环顾四周,默默地在心里抹了一把汗。看坐在这店里的顾客非富即贵,这种内在逼格这么高的地方人均消费得是多少啊……

我以为吃个饭就是跟之前一样随便找个小饭馆啊……比如沙县小吃什么的……

赵安年有点肉疼,为什么他认识的人一个两个都是土豪?

“头儿,这个消息确定吗?”夏书拿着望远镜望着十米开外的酒吧,小声地问着旁边的刘队。

“怎么。你这是怀疑我们同志的侦查能力吗?”刘振强拿过望远镜继续注意着酒吧门口的情况。

“不是。我是说小梁他们拿到的消息是嫌疑人会在晚上八点来这家酒吧聚会,这都八点一刻了并没有什么动静呀。”

“等。”只有一个字,刘振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家酒吧。前面侦查的说过今晚李庆会带着自己的老婆来这里过生日,团伙里其他人也会到场,正是一举歼灭这个跨省抢劫团伙的最佳时机。

历时两年,横跨三省的特大抢劫团伙终于在潜伏逃亡了这么久后露出蛛丝马迹了。今晚就让你全部蹲班房。刘队取下望远镜,恨恨地说道。

果然没过多久,目标嫌疑人就出现了。整个车子里的人顿时来了精神,刘振强按住耳朵上的耳机通知道:“目标出现,目标出现!全队注意!”

赵安年从卫生间出来,向马睢的方向走去。迎面走来一群人人士众多的让赵安年慌忙向旁边避过去,为首的男子拥着一个身材惹火妆容妖娆的女人,女人的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男人的身上,一双傲人的胸脯整个的挤到男人的手臂上,红的妖冶的唇贴着男人的耳边厮磨着说着情话。赵安年一看这一帮人就知道不是好人,想起上次给朋友过生日的糟心事赵安年赶忙收回目光换了一条路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哟~辣妹啊~~”马睢看着已经转身上了二楼的一行人,吹着口哨轻浮地说道。

他环顾四周,周围顾客除了刚才那一行人进来时侧目而视以外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赵安年还是敏锐地发现其中几桌有些不大对劲,虽然几桌人坐的分散,几位看起来也和常人无异的说话聊天,但是他们时不时投向楼梯口的目光在赵安年看来充满不对劲。

“正经点吧,看着就不是好人。”赵安年的眉头又突突地欢实地跳了,他总觉得接下来有点不太妙。

果然如赵安年所猜的那样,没过多久从外面涌进一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将整个酒吧包围了。

赵安年那一刻只有一种想法:他一定跟酒吧八字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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