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记得，是那个在美国的高中生吧。”我疑惑，凛怎么突然提起这回事了。
“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凛继续问。
“原野哥哥叫秀山，和秀水对应很好记，原野姐姐……叫什么来着？好像没有听说过。”我跟着凛，边走边答。
“你还记得泰山想取一个名字时，夫人说了有人已经取了这名字？”
“难道是……不会吧？”我停下脚步，目瞪口呆。
“对，木子就是原野夫人大女儿的名字。今天夫人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了她这件事，但是她并不知道。”凛继续先前走，我快步追上去，听她继续说道：“她说女儿很少跟她联系，打电话都是儿子接的，所以基本上都没怎么和丈夫女儿讲过话。但是明信片还是经常会寄过来的，夫人每个重要节日都会收到三人从美国寄过来的明信片……”
“等等，那她女儿有没有在明信片风景图里写字的习惯？”我忍不住打断凛。
“笨蛋，正常人怎么会有这种习惯？”凛说，“青空，你还只是看到了表面。”
“嗯，而且看穿了这表面也没什么用。”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回头一看竟然没人。我问凛：“刚才有人在我们背后说话吗？”凛摇摇头，难道是我幻听了？
我不停回头看，但突然听凛说：“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我疑惑，怎么突然念起古诗来了呢。
“别人在暗，我们在明，缠住的线在黑暗中很难解啊。”男声又道。
“确实。”凛说。
我快被凛和幻觉男的相声给绕晕了，下意识地问:你们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吗？
“你还不懂吗？你已经被一伙人盯上了。而且，是一群很厉害的人。”男声道。
“青空，你刚才在自言自语什么？”凛疑惑地看着我。
“啊？”我被拉回现实，抬头问凛，“你刚才没用腹语跟我说话吧？”
“你在说什么？”凛皱了皱眉，有点担忧地望着我。
我摆摆手，心道再问这种问题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了，随即跟凛扯犊子说：“你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凛表情扭曲，“你真没问题吗？”
“啊哈哈，”我打着哈哈道，心说真被人当成傻子了，但又听到一个声音，“你呢？”
见我无语，凛继续道：“不说这个，以后原野木子回来，是不是她干的，我们一问便知。”
我突然觉得凛说的话像武侠剧里面的台词。
回到原野家，那群大学教授们要我们填的表格已经通过传真机发过来了。我整理好三份空白问卷，拿到房间里，不久就听夫人招呼我们下去吃饭。
饭后我准备帮夫人洗碗，但可能晚饭吃了酸萝卜以后有点泛胃酸，一阵恶心上来，去洗手间干呕了半个多小时，回来以后夫人已经洗好碗回书房备课了，客厅里不知谁还帮我准备了一杯白开水和一份胃药。我感激地吃下去，却还是头脑发晕，颤颤巍巍地爬上楼，胃被掏空了一样，身体空虚地要死，没洗澡就如同死鱼一样趴在了床上。
我摆好的“大”字造型被移开，被一双手摆弄几下就成了“十”，然后这双手在我面前放了刚才拿到的表格和一支笔，说：“填了再睡。”
咦？正常来讲不是应该说洗完澡再睡吗？我也不管这么多，把头闷在枕头里，无力地说道：“明天再填可以吗？”
凛移开我一只手在旁边坐下，拿起纸和笔道：“刚才又有一份新传真过来，说明天是周一，他们要我们今晚交过去，”凛抬起一条腿放在另一只纤细的腿上，继续说：“你答我写。”
我想也好，有个代笔小天使在旁，何乐而不为呢？瞬间感觉自己有了毛主席的待遇，有一个叫久斯诺的小记者帮忙写一部《青空照耀中国》的巨著。
于是简单的问题也没问，大概凛都知道我中国人未婚比她大一岁上过大学会洗衣会做饭会打篮球会游泳这些东西，直接就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有没有谈过恋爱？”
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生气道：“真的有这种问题么？”
凛用修长的手指指着一处，说道：“那么精神就自己来好了。”
我恍惚中眼神无法聚焦，却也看到了恋爱这个词，于是趴回去，说道：“不行，我还很弱。”
不过，到底有没有呢？真正喜欢过的男孩子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五年级的单恋应该不算恋爱吧。虽然初中时也被人暗示过表白过，但是最后因为很多原因都没有在一起。高中文理分班以后一直混在女人堆里，和男生最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冬天被一个男孩牵了衣袖，走过一条街后分道扬镳的经历我提都不想提。
“青空，”凛的声音响起，“你的耳根很红。”
“我病了！”我吼完喘着气，接着说道，“没有，下一个！”
“病了就休息吧，接下来的我帮你填。”凛竟然很体贴，把纸折起来，起身走了。
过了好久，我爬起来洗了个澡，回来后瞄了一眼桌上填好的表格，里面的问题真是幼稚，什么星座、血型、恋爱史、爱好、梦想什么的，感觉就像小学时流行的杀马特同学录。我叹了口气，突然看到最好的朋友和对朋友的评价那两栏。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我忍不住笑出声，头更涨的厉害，但我忍不住笑道：“这他妈都是谁啊，我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我指着一群小学同班同学的名字问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凛。
“我记得。”凛过了一会回道。
“不过，”我突然想到，“木子小姐不是让我们不要泄漏信息吗？”
“她又没说不要泄漏信息给谁，是她自己不敬业。”在旁边咔哒咔哒玩着游戏的胖山说，我一直对胖山戴着耳机还能听到外面世界的声音的能力感到震惊。
我问：“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嗯。”胖山这次的回答很简洁，她又回到那个世界里去了。
“无所谓，反正现在你跟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凛淡淡道。
我狠狠地抽了一下心酸的鼻涕，扑上去对凛一阵乱挠，骂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接下来的几天相安无事，就在我以为11月会平稳的过去的时候，有天周末的晚上突然接到凛的电话，说别问为什么，快去银座找她。
挂了电话后凛发给我一个坐标，名曰：“迷情酒吧”，我恶心了一下，这名字听起来有点污，很像以前我家楼下的情缘网吧。
凛不忙的时候会去银座的一些酒吧唱歌，赚点外快。有时是在下午放学后，有时是在周末晚上，她打扮得像个男孩子，妆成熟地足以防狼，所以我认为她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不过对于我来说，不好好穿一下还真会让人以为是未成年人被拒绝进入。
我向原野夫人借了外套、高跟鞋和车钥匙，带上身份证和驾照，就叫上胖山一起走了，夫人理解我，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开车小心点，我心里那个感动啊，这可比我妈通情达理多了。
银座那么繁华的地方，停车都挺贵的，我开车兜了一圈，找到一个停车场拿了卡，就去那家污力十足的酒吧进发。
我一边一步一步踏进那个灯红酒绿的地方，一边心中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证明自己骨子里还是根正苗红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大好青年，内心感慨道虽然在电视剧和电影上看过里面的场景，但自己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但是第一次亲临观光还是感觉有点震撼。
胖山进门就说要找个厕所方便一下，于是我陪她去洗手间出来后，胖山用一个手掌遮住嘴在我耳边说：“喂删除，你又没有觉得厕所有没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对不起，我不像你那么恶趣味去努力闻别人厕所的味道，我上厕所一直都是屏气用嘴呼吸的。”我扁了扁嘴鄙视道，用手机搜索凛的位置。
通道狭窄得仅容两人通过，光线昏暗而且摇曳晃眼，空气闷热让人作呕，走过摩肩擦踵的人群，我找到凛的位置，她正坐在吧台的角落，我看了好久才敢上前去打招呼，看到她画在脸上浓浓的烟熏妆和头顶的杀马特发型，心头一阵翻滚，你那么白净的脸怎么被非主流给毁了呢？
凛动了动嘴巴，刚想开口跟我说话，突然大厅里灯光一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聚光灯打到中心舞台上，有一个高瘦的男人拿着一把吉他出来了，光线逐渐映出他的面容，观众们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他在一片掌声中演奏起来。
“****，那不是你们会长吗？”胖山眼尖，比我先看出来，忍不住说。
我点点头相信了这个事实，也大概猜到了凛今天喊我们来的用意：虽然我从凛口中知道一点会长的家庭状况，也就明白会长努力打工赚钱的原因，但在学校外的会长成绩优秀又是众人膜拜的偶像，但在外这样工作却让人觉得很像问题学生。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是学生会默认的事实，但也不能眼睁睁看会长误入歧途。
可能胖山觉得已经不想思考凛的用意了，直接问道：“今天是想让我们来欣赏你们会长演奏的吗？”
凛摇摇头，轻声问了我们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发现，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男的？而且，这里的厕所很干净。”
“你是说!”我还来不及反应，胖山已经叫了起来，凛立马按住她的嘴，但周围一些人的目光已经聚过来了。
看着胖山的眼神暗示，往污的方面一想就明白了：这是个同志酒吧。
“准确地说，”凛说，“这是一个快成为一个同志酒吧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