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哥！”
正当苏以沉浸在矿山暴动的猜测中时，林月轻飘飘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怎么了？”
苏以轻轻晃了晃脑袋，将先前的思绪都散去，走回桌前。
“我有东西要给你！”
林月从怀中取出一个被红绸布包裹得紧紧的圆形物品，大概有婴孩拳头大小，非常神秘。
“这是什么东西？”
苏以伸手点了点，被红绸布包裹着的神秘物品。。
“你打开看看啊！”
林月脸上露一抹喜悦的神情，向苏以催促道。
苏以看了看面色古怪的林月一眼，将桌上的红绸布摊开。
一个圆润的白色瓷瓶，出现在苏以眼前。
瓷瓶呈圆状，瓶口密封得紧紧的，苏以废了好大劲才将其打开。
一枚土黄色的丹药，出现在瓷瓶内。
将丹药取出，细细观察片刻，苏以面色一怔：
“虚气丹。”
“你知道虚气丹？”
林月俏脸微红，有些意料不到。
苏以静静地凝视着林月，心中有难言的情绪在跳动，轻轻地点了点头。
虚气丹，一星下品丹药，需要二星灵药方能炼制。
这种丹药蕴含极其庞大的灵力，但却无法增进武者的修为，对修行无用。
唯一的作用，便是让武者的灵力瞬间增长，达到灵脉五重的标准。
但是这些增长的灵力，武者根本无法动用。
并且，这种现象只可以保持三天。
三天之后，这股些灵力便会散逸出去，服用者的修为，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由于这种丹药，只能带来虚幻的假象，因而被称为“虚气丹”。
将心中难言的情绪压制下去，苏以轻声问道：
“你是怎么得到这枚虚气丹？”
林月显然没有料到苏以会问这个问题，微微愣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回答道：
“我去白玉楼买的。”
苏以摇摇头说道：
“虚气丹虽然是一星下品丹药，但只能让武者的修为，在三天之内，达到灵脉五重。
三天后，便又恢复原样，根本没有实际作用。
而且炼制这种丹药，需要二星灵药作为主要材料，根本没有哪位炼丹师，会浪费一棵二星灵药，去炼制虚气丹。
即便炼制了，也不会有人去买。”
眉头轻轻一挑，苏以轻声说道：
“白玉楼是不会卖这种丹药的，你跟我说实话。
这枚虚气丹，你是怎么得到的？”
林月停顿片刻，开口道：
“这枚虚气丹是我拿灵芽草，去请炼丹师炼制的。”
苏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在家族小测上，与林嘉争夺那棵灵芽草，便是为了炼制这枚虚气丹。”
林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苏以面色一怔，只觉得一股暖流流过心头。
灵芽草虽然属于一星灵药，但药力却直逼二星灵药。
家族小测上，林月看着石台上的灵芽草，说她很想要。
苏以曾问她是否一定要得到？
她说一定。
苏以又问她是否不能放弃？
她说不能。
她的态度很坚决，就像金石和玉，又像山石。
带着一丝决然与无所畏惧，勇敢地拔出手中的剑，跃上擂台，与修为比她高出接近两重的林嘉决斗。
苏以那时还以为，她希望得到灵芽草的目的，是提高自身修为。
却没想到，她希望得到灵芽草的目的，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给他炼制虚气丹。
“可是，那灵芽草，我也很想要。”
“你一定要得到那棵灵芽草？”
“一定！”
“不能放弃？”
“不能！”
回想起这些话，苏以心中充斥着难言的感动。
自他灵脉被毁后，除了父亲之外，林月是唯一一个为他着想的人。
也是除父亲外，第一个为他拔剑而争的人。
这个家族很冷漠，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把他放在心里。
苏以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这颗虚气丹很珍贵，我不能要……”
林月神情一怔，急忙劝说道：
“以哥，你赶紧收起来，没有虚气丹，你根本没办法通过家族大会的测试。
如果这样，家族是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苏以叹了口气：“但是，我真的不能要……”
他真的不能要，虚气丹只能对灵脉四重以下的武者有用。
他现在已经开辟七条灵脉，修为达到灵脉七重，这颗虚气丹对他而言，根本不会起作用。
更何况，他的灵脉已经修复，根本不需要虚气丹作掩护。
看到苏以依然拒绝，林月眼中有水汽流动：
“以哥，我知道你内心很骄傲，即便是灵脉被毁，你依然刻苦修炼，没有一天休息。
可是你现在火毒缠身，修为不断跌落，如果你被赶出家族，一定会寸步难行，更别说安心修炼了。
我把佩剑卖了，才请得炼丹师炼制这枚虚气丹。
以哥，你就收下好不好？”
话到最后，林月语气中多了几分恳求。
苏以听着这分恳求，面色有些难看：
“你说什么？你把佩剑卖了？”
对于武者而言，武器的珍贵程度，相当于自己的手足。
可是林月为了炼制虚气丹，竟然把自己的武器给卖了。
这无异于自断手足。
没有趁手的武器，家族大会上，她根本无法与其他家族子弟一争高低。
看着苏以灼灼的目光，林月低头细声说道：
“炼制虚气丹，除了需要灵芽草外，还需要其他珍贵的灵药。
我的私房钱和首饰，全都用来购买灵药了。
请炼丹师出手炼制虚气丹，花费不小，我只有把佩剑卖了才足够……”
话到最后，林月的声音已经细弱蚊声，很显然，说出这话，并非她心中所愿。
她并不想让苏以知道炼制虚气丹背后的真相，只是苏以连续拒绝出乎她的意料。
她为了劝说苏以，不得已才说出来。
话已经说完，林月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苏以，意思很明显，也很坚决。
“嗯，我收！”
苏以小心翼翼地将虚气丹放回瓷瓶内，封好。
瓷瓶很轻，但苏以再次捧着它，却觉得如山岳般沉重。
“这个傻丫头。”
苏以在心中重重一叹，将瓷瓶贴身放好。
看着苏以收起虚气丹，林月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将苏以院落屋门的钥匙放到桌上，她笑道：
“嘻嘻，以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虚气丹的药效只有三天，不能服用得太早，也不能服用得太迟，你千万别忘了。”
“等等……”
正在林月转身欲走时，苏以叫住了她。
“怎么了？”林月疑惑地转头。
“你把佩剑卖到哪里去了？”苏以站起身问道。
林月犹豫片刻，回答道：“神兵阁。”
神兵阁是一间兵器店，位于天英城的城西。
这个兵器铺除了出售与收购兵器外，也会按照武者的需要，锻造特制的武器。
因为有一名二星锻造师存在，在天英城非常有名。
苏以望了望天色，抬头向林月问道：
“你明天有没有空？”
林月不知道所以，茫然地点了点头。
苏以笑道：“那你明天起早点，我带你出去逛街，顺便再去一趟神兵阁。”
武者的武器珍贵如生命，他要把林月的佩剑给赎回来。
“啊？逛街？”
林月看着苏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以哥，自从你灵脉被毁之后，你一年都难得出门几次。
你确定咱们要出去逛街吗？”
苏以耸耸肩说道：“如果你不愿出去逛街，那我自己去好了。”
听到苏以语气一变，林月急忙摆手回答道：“不，不，不，我去。”
见到林月急囧的神情，苏以微微一笑：
“那明天吃完早饭，我在大门等你。”
林月望着嘴角含笑的苏以，神情一愣，虽然仅仅半个月不见，但她却觉得现在的苏以，似乎比先前多了几分……
自信！
她仿佛看到三年之前，那个天才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有些迷醉于苏以嘴角边那道若隐若现的笑容，林月呆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
忽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动地道：
“那我先回去了，明早我在大门等你。”
说完，她便红着脸跑出去了。
“这小妮子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跑了？”
苏以疑惑地挠了挠头发。
林月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为了不让苏以看到，所以她没有回头，更不敢停下脚步。
直到跑离苏以的小院好远，她才停下脚步。
微微喘着粗气，曾经的往事浮上她的心头。
除了苏以，没人知道她九岁那年曾被人掳走，差点落入魔手。
将她掳走的人，是一个修为达到灵脉五重的暴徒，喜欢残害幼女。
那时的她刚刚修行，对外界的险恶还好毫无防备。
那一天，在天英城的街道上，与家族中人走失之后。
她很轻易便被那个暴徒，诱骗到一个偏僻的破落小屋中。
当那个暴徒眼中露出凶光，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衫时，她才意识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那个暴徒非常残暴，修为比她高，她根本无力反抗，唯有眼泪唰唰地落下。
就在她万念俱灰，那个暴徒即将得手之际，苏以恰时而至。
那一刻，苏以神情无比狰狞，疯狂进攻那个修为比他还高的暴徒。
直至那个暴徒被切成十数段。
她无法忘记苏以带着满身的剑伤，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将她抱起的情形。
离开那个令人作呕的破落小屋后。
苏以抱着她，从一个个小巷子穿行而过，避开一个个路人，将她悄悄带回家族中。
她无法忘记，苏以将她抱在怀中的模样。
那一刻，他的臂膀比谁的都要温暖，比谁的都要牢靠。
如果没有苏以，她这一生恐怕要在黑暗的噩梦中度过。
望着那个远离众人而存在的小院，林月悄然握紧拳头：
“以哥，不管将来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
就像你当初保护我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