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从远处走了过来,低头看着手中的披风,忍不住喊了一声:“少爷!”
“嗯,明月,这披风你处理掉吧,用不上了。清风,你也可以出来了,把茶去换成酒吧,我想喝几杯。”
清风、明月自知再劝也没用,只能应道:“是,少爷!”
回到房里,柳云轻脚刚一着地,就脱下身上那件杨奕飞的外衣,皱着脸道:“真难闻,熏死人了。”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杨奕飞不服气,抢过来闻了半天。
“怎么没有?一股浓浓的酸味。”柳云轻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酸味?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表哥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醋坛子,只是我之前没发现。”
杨奕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坐在柳云轻旁边:“柳云轻!”
“怎么了?”柳云轻瞥了他一眼。
“我一回来就看到他摸你的头发,那明明是我的权利!”杨奕飞扁着嘴道。
柳云轻放下手中的杯子,认真地对杨奕飞道:“他只是帮我捡下头发上的落叶。”
“我不管,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喜欢其他男人看你,更不允许其他男人碰你!”
“你不信我?”
“我信你,但在这方面,我不信他!”
“醋坛子!”柳云轻低笑一声,哄着他道,“那我们在这里待两天,如果还是没有绵儿的消息,我们就去其他地方找,好不好?”
“就两天啊!”
“嗯,就两天!”
好不容易过了两天,柳云轻正纠结怎么开口跟苏瑾辞别的时候,杨奕飞的鸽子又带来了一则消息。
“有人看到绵儿跟小武出现在锦城外的一个小山村,慕容老爷子传来的消息,十有八九错不了。”杨奕飞看完字条道。
“那我们马上出发去锦城!”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柳云轻巴不得立马去确认一下消息的真假。
“我陪你们去吧!”一旁的苏瑾开口了。
柳云轻有点不好意思:“苏大哥,你还要顾及家中的生意,还是不劳烦你了,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没关系,生意还有其他人盯着呢,当家作主,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放权,如果事事都要我亲力亲为,那我早就累死了。再说,绵儿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也想尽快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好。”
“苏大哥……”
“你现在的身体还不是很好,我安排苏家最好的马车送我们过去,你也可以少些颠簸。”
“可是……”
“没关系的,我们是朋友嘛,为朋友做点小事是应该的,就这样子定啦,我现在就去安排。”
柳云轻看了看杨奕飞,没敢开口说话。
杨奕飞有点不情愿,但看着柳云轻那依然苍白的小脸,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为了娘子的身体,再酸的醋,他也能忍。
高头大马在前面,保证又快又稳,车厢宽敞舒适,就算载上七、八人也不会觉得不透气,配备的东西更是考虑齐全,放在身下减少颠簸的软垫,保暖的毯子,换洗的衣物,打发时间的书籍,小姑娘喜欢的零嘴点心,充当三餐的干粮,简单常用的药物,可以煎药煮水的小火炉……短短的时间内安排好这样一辆马车,可见苏瑾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苏瑾虽然对柳云轻较为关怀,却是极其守礼,丝毫没有越雷池一步,柳云轻呢,对苏瑾也是为朋友相待,没有什么特别,反而对杨奕飞言听计从,温柔似水,在这种情况下,杨奕飞也不好吃醋生事,就这样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十来天的路程,一路也算是相安无事。
寒风呼啸,清晨的山林道上一片寂静,雾气笼罩在丛林间,朦朦胧胧的几乎看不见远处的景象,四周一片白茫茫,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在山道上走着,车身朴素,但那前头的四匹骏马却神骏异常,跑起来几乎如飞一般。
终于,一行人赶到了字条上所说的小山村。
小小的村庄,只有零散的几户人家,一间小小的茅屋孤零零地在那里,四周还围着一圈篱笆,衣竿上晾着几件衣裳,地上养着几只小鸡,很正常的一个山村小家,却引发了杨奕飞的满腔怒火。
“混账,绵儿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你先别生气,看看怎么回事再说。”柳云轻在一旁安抚道。
“绵儿,我上山打猎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要注意安全,饭菜我已经做好了,你中午自己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欧阳武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好,知道了,你也要小心点哦。”这是杨绵儿的声音,软软的,含着丝丝的情意。
“吱呀”一声门开了,欧阳武一抬头,对上了杨奕飞的眼睛,一下子慌乱了。
惊讶、窘迫、担心、慌乱……欧阳武脸上所有的情绪,最终演变成了镇定自若,该来的终归要来,躲也躲不掉,绵儿,我们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欧阳武一步一步走到杨奕飞等人面前,跪了下去:“少爷,你终于来接小姐了。”
“小武哥,你在跟谁说话呢?”杨绵儿在屋里听不清楚他的话,便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哥哥!”杨绵儿一看到他们,大惊失色,手中的拐杖一下子掉到地上,身子也不禁晃了晃。
柳云轻赶紧冲上去扶住她,道:“绵儿,你的腿怎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杨奕飞黑着脸问话。
欧阳武低声回道:“小姐从山上摔下来,断了一条腿,不知道为什么,养了半年还是走不了路,看了几个大夫都找不出原因来。”
“那为什么不回杨家?”
欧阳武低头不语。
“小武哥,你起来!哥,是我不肯回去,你不要怪小武哥!“杨绵儿急了。
杨奕飞看着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远处的村民的注意,终于还是忍下了火气,道:“你先起来,我们进屋说。”
“是。”
一群人进到屋里,柳云轻将杨绵儿扶到床边坐下,杨奕飞环视了一周,看着那些简陋的家具,紧皱着眉头。
“小武,你说!”
“离开南宫山庄之后,我们赶了几天路,后来有一天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强盗,他们想把小姐抢回山寨,是我不好,我只顾着拦住那些人,谁知马受了惊,带着马车里的小姐在山路上狂奔,等我赶到时,小姐已经摔断了腿,马车也不知所踪了。后来走到这里,那些村民看我们可怜,就收留了我们,我们便在这里住了半年。”
“回杨家的路不需要走这个方向,你们为什么会经过这里?”
“刚开始是我迷路了,走错了方向,后来马受惊乱跑,我们就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还不回杨家?”
“是我的错,马车不见了,我们的盘缠跟衣物也没了,加上小姐的腿伤很严重,我就想着多攒点钱能雇辆车再起程,结果就拖到了现在。”欧阳武低垂着脑袋道。
“为什么不送信回家?”
“我……”
“你知不知道?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这荒山野岭待了半年,这对绵儿来说意味着什么?”杨奕飞脸快黑成炭了。
欧阳武的头猛地抬起来,脸色苍白地解释着:“少爷!我跟小姐之间是清白的,这荒山野岭,小姐的腿伤又迟迟没好,我怕不安全,所以才一直在小姐屋里打地铺的,我对小姐没有丝毫的冒犯!”
“就算我信你,其他人能信吗?你堵得住那些流言蜚语吗?”
“堵不住就不堵了,反正我不要回去嫁给那什么举人!”杨绵儿不服气地插嘴道。
杨奕飞瞪了她一眼:“你闭嘴!现在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以为经过这半年,你还能嫁给那什么举人吗?人家还愿意要你吗?”
“什么什么举人?怎么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柳云轻一头雾水。
“……”杨奕飞板着脸不说话,心中暗道:谁还记得什么举人啊,当时根本是随口瞎编的,我早就忘了说他姓什么了。
“是窦举人,在京中担任武职,想迎娶绵儿。”苏瑾在一旁适时地开口了。
“啊?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嫂子,我不要嫁给他,你帮我跟哥哥说说嘛。”杨绵儿扯着柳云轻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