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杀缓步走向季浩然,道:“幼时,我的左臂曾受过伤,然而师傅平日里对我的要求又极为严格,纵然是左臂受了伤,我也不敢歇息。由于那段时间左臂疼痛,所以每次练拳时,都会顾及到左臂的伤势,有意无意的迁就它。呵呵,没想到你们会把我这不经意间的举动,当做我金身的破绽!”他走到季浩然的面前停了下来,接着说:“这拿双剑的小子斩我左臂时,我之所以撤招回守,那是因为我没想到他会不躲不闪,而我这招拳力用了十足,若是击在他身上,他非立时毙命不可。我们要杀的只有季浩然一人,对于其他人,我们虽然可能会伤害到他,但绝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季浩然强笑道:“如此说来,你们还不算是恶人!”
铁杀沉声道:“善恶之分,不过是一家之言罢了。我杀了你,你自然觉得我们是恶,我们救人于水火之时,那受恩惠的人,又会觉得我们是善。善也好,恶也好,我们做事只要能对得起心中的那份良知就足够了,至于别人如何评判,我们并不在乎!”
铁杀右拳提起,包裹铁拳的黄光也变得刺眼。季浩然只觉一股劲风,在自己的喉咙前环绕,似乎随时都能将它贯穿。
突听柳若心喊道:“住手,我们是天正派弟子,这里又是仙裔岛边境,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草菅人命?”
铁杀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青芳笑道:“好妹妹,天正派与仙裔岛虽然实力雄厚,但也不敢把我们凤山的人怎么样!季浩然一死,我们就会放了你们,那时你们可以继续走访各派,完成你们此行的任务。当然,你们也可以回派搬救兵,来为季浩然复仇,一切都由你们!”
季浩然苦笑一声,道:“我在天正派向来不受人待见,我死了,哪会有人给我报仇。”
“你若死了,我一定会给你报仇!”柳若心眸子里流露着痛苦,接着说:“也许我现在杀不死他们三个,但是我会一直苦练灵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终有一天我能杀了他们三个为你报仇!”
青芳一愣,格格笑了起来,道:“好妹妹,看来你是喜欢上这俏小子了!好,只要我们还活着,你随时都能来找我们报仇。”
何云峰强撑着身体,靠在梁柱上,气喘吁吁的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得要杀死季浩然,但是他如果今日死在了你们手中,我保证,十年之后定会亲去凤山,向你们寻仇!”
季浩然心中感动,道:“谢谢!报仇就不必了,能在死之前听到你们这番话,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洛平踹了辰云柄一脚,道:“怎么,你也会找我们寻仇吗?”
辰云柄忙道:“不、不、不,我与季浩然向来不和,早就想置他于死地了,现在三位英雄出手杀了这小贼,替我出了心中的恶气,我应该感激才是!”
洛平哈哈大笑起来,狠狠的抽了辰云柄一巴掌道:“最讨厌你这种不讲义气的小人了!”
“凤山三怪”亲如兄妹,对义气二字看的极重。所以柳若心、何云峰虽然出言顶撞,但是他们并没有生气,反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辰云柄贪生怕死,本欲一番话讨好“凤山三怪”却没想到令他们更生厌恶,洛平的一巴掌顿时将他打蒙了。
洛平道:“这小子贪生怕死,不讲义气,不如我们连他一同杀了吧!”
铁杀道:“杀这种人,只会侮了我们的手!”
季浩然笑道:“二师兄也不是贪生怕死,不讲义气。只是我平日里得罪他的次数太多,他想将我置于死地也是情理之中!”
“杀人,还有情理之分吗?”铁杀说到这里,见季浩然面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又问道:“你笑什么?”
季浩然收住笑容,叹了口气道:“我笑自己太蠢,你的金身破绽明明在你的右手掌心,而我却误以为是你的左臂!”
铁杀一怔,道:“你发现了?”
“你以拳头伤人,所以攥紧拳头是最正常的举动了,你攥紧拳头的同时也护住了掌心,谁又能想到破绽竟是在拳心呢?即使想到了,又要怎么样的高手,才能扒开你的拳头直击破绽呢?”季浩然苦笑着说道。
“没错,我的破绽是在拳心,你这小子还真有些天分!”铁杀提起拳头,道:“如果不是非杀你不可,我还真想饶你一命!”
季浩然笑了笑,目光转向柳若心,见她也在望着自己。两人目光闪烁,似乎就在这目光相触的一瞬间,两人已经互道了千言万语。
铁杀拳头落下,这一拳直击季浩然咽喉,一拳击中,必然毙命。
突然,季浩然眼前一黑,感到体内仿佛有一股热流迅速流转,全身血脉膨胀。
季浩然不由得大吼一声,接着感到体内窜出一股强劲的力量,击中地面上,身体随之弹起,铁杀的拳头击了个空。
“血眸!”洛平惊诧道。
只见一缕缕暗红之气在季浩然周身环绕,血红的眸子透着惊奇,显然季浩然对这突然爆发的力量感到诧异。
铁杀大奇,铁拳抡起向季浩然攻去。
季浩然恍然大悟,心道:“是了,这力量又在我危急的时刻爆发了!”
季浩然此刻灵力充沛,稍一催动,便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当下,季浩然使出“碎月斩”数十柄光剑组成了个剑圈向铁杀飞去。
铁杀心头一凛,暗忖:“他怎么忽然变得强大起来!”
铁杀不敢轻敌,将灵力集中到右拳,顿时右拳的黄光,耀眼逼人,向季浩然胸口击去。这拳共有一万七千种变化,是铁杀最得意的灵术,这招一旦使出,无论对手如何格挡躲闪,铁拳都会有相应的变化去应对。
青芳惊道:“大哥,竟然使出了‘万拳杀’!”
洛平目不转睛的盯着季浩然,道:“师兄只有在遇到极其强大的对手时,才会使出这招,莫非这小子真的强大到非使‘铁杀拳’不可的地步了?”
季浩然手捏剑诀,但听“嚓”一声清脆的响声。飞在空中的剑圈,突然分开,将铁杀的铁拳围在中间,接着又是一声响,剑圈收缩,竟然将铁杀的铁拳锁在了中央。
铁杀大惊,就算他能想到季浩然有破解这招灵术的方法,也绝想不到,季浩然竟能用灵术锁住他的右手。
铁杀拳至半途突然被锁住,想要挣脱,却发现右手已无法动弹。
众人看了无不惊噫,刚才还任人宰割的季浩然,竟突然间变得强大起来。
铁杀心头一凉,额头上的汗水也开始渗出。他突然发现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在拨着他的手指,另原本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
季浩然手中涌出一束红光,将铁杀的右手笼罩其中。铁杀右拳被牢牢锁住,无法动弹,想要攥紧拳头,却发现无论多么努力,拳头还是一点点地松开。终于,右拳完全张开,掌心也跟着暴露了出来。
铁杀的掌心有一个细小的红点,微微泛着黄光。
季浩然捏着剑诀,向前一指,一束钢针般大小的红光刺入了这红点。
铁杀一声闷哼,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下。
接着又是数十道红光,刺入铁杀的身体,铁杀大吼一声,摔倒在地。
青芳、洛平见铁杀被击倒,心头一寒,赶忙冲了上去。青芳扶起了摇摇欲坠的铁杀,洛平护在他们身前,生怕季浩然再施攻击。
辰云柄怨恨刚才受制于洛平,提起长剑向铁杀刺去。季浩然忙挡在了辰云柄面前,道:“住手!”
“住手?”辰云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道:“他们是来杀你的,我现在帮你铲除敌人,你却让我住手?”
季浩然此刻眸中的血色已经褪去,望着脸色苍白,喘着粗气的铁杀,道:“让他们走吧!”
辰云柄更加吃惊,道:“你是不是傻了!”
青芳、洛平也惊讶的望着季浩然。
季浩然叹了口气,道:“他们本可在我们发现他们的阴谋之前,在我们的食物里下毒,将我们毒死。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做,反而大费周章的给我们下不同的药物。只因为他们不想伤及无辜,他们要杀的是我,就不想殃及你们。这个世界比他们可恶百倍的人,多了去了,那些人都还好好的活着,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杀死他们呢?”
辰云柄冷笑道:“你倒做起好人来了,哼,你今天放了他们,难保他们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季浩然对着铁杀说道:“你们走吧!”
铁杀冷哼一声,道:“我们是不会领情的,你今天放了我们,下次见面,我们还是会要了你的性命,除非......。“他叹了口气接着道:“除非是师傅收回了这个命令!不过,师傅下过的命令从来没有更改过。”
季浩然微笑道:“我会多加防备,恭候三位的大驾!”
青芳、洛平对望了一眼,均不敢相信季浩然会放他们走。全神贯注的观察季浩然,身怕他突施偷袭。又见他,神色坦然,并无出手之意,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放自己走。扶着铁杀,缓步走出了客店。
三人穿过长街,离开了小镇。
路上,洛平说道:“这小子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强大?师傅说他会搅得天上地下永无安宁之日,我起初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确是有这种可能!”
铁杀道:“这小子,以德报怨,也不像是心术不正之徒,但他那双血眸与魔族无异,难道他是魔人!”
青芳叹了口气道:“我们没能得手,师傅必然会亲自出马,纵然这小子灵术高深,也不可能是师傅的对手,他终究是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