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袅出门已有半月,杏逸远想着,这事最后还是要和成王代提的。
当初他住进成王府,主要是为凝栖的身体考虑。不曾想,凝栖在成王府住的这段时间,身体竟一天天转好。
明明是差不多的药,大夫也不见得特别高明,怎么就……
还是环佩有一次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总觉得现在的药比以前的闻着淡了些。”
他这才发现凝栖的病一直不好,不是因为治不好,是有人不想她治好。而到了节城之后,那人已无力再控制局面,所以凝栖才会好起来。
思来想去,能做这事的人也只有已经死去的徽王了。
开始的时候,凝栖不过就是风寒咳嗽。虽然现在已无法得知,是不是徽王买通了杏逸远请来的所有大夫,但杏府肯定有人暗地是帮徽王做事的。那人一直偷偷在凝栖喝的药里下毒,让她的病情越来越重。
但住进成王府中,一方面,徽王的势力想要渗透进来很难,另一方面,徽王已死,许多事自然也顾及不了。这样,才让凝栖得以恢复。
顾弘彻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他人已死,国已灭,就算再恨,也只能如此了。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杏逸远打算就把这事烂在肚里一辈子。
只是成王府住着虽好,终究是别人的地方。趁着天气暖和,不如早些辞行。
“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要走?”成王代不解。
“当初为了凝栖的身体才来暂住,怎可一直叨扰。”
“杏兄打算去哪?”
“自然继续去宿国投奔远亲。”
成王代笑道,“既是远亲,你们一家子人过去,不也是要打扰人家。我倒有个主意,你们不如就在节城住下。这样既不怕麻烦别人,也不用再次奔波。”
杏逸远摇摇头,“节城虽好,毕竟已纳入衢国版图。我怎么说也是徽国的臣子,如今国家已亡,我又有何面目留在此地。”
成王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他一席话堵得不知说什么好。
见状,杏逸远忙解释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带着家人换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千儿呢?你不等千儿了?”
杏逸远神色凝重道:“这么多年,你为了照顾千儿也是煞费苦心,反而我却鲜少管她。我知你有意让她留在成王家,将当家之位传授于她。但她毕竟大了,遇事自有她的考虑。我只希望你不要强求。若她只想过些普通人的日子,你便让她来找我。我虽无能,但保她下半生过些平淡的日子,还是可以的。”
成王代苦笑,“你那个外甥女,性子太野,也不知道像了谁。”
说到此处,两人皆笑了起来,接着又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很快,杏逸远离开成王府的日子便定了下来。
临行前几日,成王代把李昊叫到书房,问道:“如今千儿不在此处,你自己决定,是继续留在成王府,还是跟杏逸远去宿国。”
李昊每次见成王代都很紧张,现在更是一时答不上话,只窘迫的站着。
成王代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这事你只随你自己意愿便可。”
李昊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我……是想留在大小姐身边,但我知道……就算那样……我也帮不了她什么。”
“你还知道啊,”成王代颇有些嫌弃道,“这么些年,你就知道惯着她,她才变成现在这样。有时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
这下李昊更加无地自容,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找个缝钻进去。
“好了,你也不用自责。这回我没让你跟着去,主要千儿腿脚不便,你和她毕竟男女有别,还是让苍梧跟着方便些。”
“所以说起来我还是没用……”
成王代瞪了他一眼,“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没用的。杏逸远他们过几日便要出发,好歹你在杏家呆了十年,你是愿意当杏家的仆人跟他们一起走,还是留在成王家,自己想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窗外春意正浓,枝头吐绿,杏花摇曳,一派生机。
终于,李昊下定决心抬头道:“我,我跟着杏大人一起。”
成王代赞许道:“也好。他们大多女眷,杏羽年纪又小,有你照应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