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确实就如沅儿所言,千袅被严密看守,无法逃脱。御医看过千袅,说她并无大碍。腿上的伤也已好得差不多了,只需静养几日便可。至此,嬷嬷们很快便来教导千袅礼仪。千袅虽无心学习,却也不得不努力掌握。毕竟如今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徽国的公主。若学得不好,会被衢国的人看笑话。
但冒充琬晔这件事,千袅的内心还是抗拒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恨琬晔。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那就是把李昊救出来。
那日,她和李昊从雁落村逃跑的时候,被埋伏的衢军一举抓获。当时所有的箭都对着他们两个,无奈两人只能束手就擒,之后她就和李昊分开了。听沅儿说,李昊应该是被押入狱中,之后会被一起带至王都,等候衢王发落。
这种事可不太好。按着之前千袅听到的关于衢王的种种,所谓的发落,多半就是处决了。李昊和她从小玩到大,平白搭上李昊一条命,她岂能不寝食难安。更何况,还有那些劫匪。毕竟抓了公主这事算在他们了头上,说起来也够倒霉的了。
才歇了几天,千袅便不顾沅儿阻拦,执意要闯大狱。
“殿下,您不可去那种地方!”沅儿挡在了门前,高声喊道。
千袅言语中也不客气:“我不过就去看看,你别得寸进尺。让开!”她故意把“得寸进尺”四个字咬得特别重。那气势生生把沅儿吓得不知所措。千袅一把推开在愣在原地的沅儿,拉开大门,大踏步就往外走。
门口的守卫始料未及,还没来得及挡住,就被千袅厉声道:
“退下!”
被呵斥的守卫吓得立刻跪了下来,不敢再阻拦。千袅见这招还挺管用的,凡遇阻拦,便一路呵斥。如此气势之下,竟无人敢挡。只是走到一半,千袅突然停住了。
她并不知道去大狱的路。
环顾四周,有几个侍卫跪着。她走到其中一个侍卫前面,说:“带我去大狱。”那侍卫哆哆嗦嗦的说:“小的不知……”也不知道他是怕还是真不知道路。
千袅本来心情就不好,看着这胆小的侍卫更加来气。她索性高声问道:“谁知道去大狱的路?”
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声。
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也能找!千袅抬脚正想走,却听见后面有人答道:“小的可带殿下过去。”千袅回头,见说话的侍卫年纪看着不大,脸上白净,和周围皮肤偏黑的侍卫并不相同,更多了一分稚气,估计刚当侍卫没多久。
“很好,那你引路吧。”千袅想,终于有个能帮上忙的。
走到大狱门前,文历竟已等在那边。这已是千袅第二次见到文历。第一次自然是她被抓到的时候,当时夜色浓重,并未看清文历的长相。这回直面文历,千袅发现这位将军看着竟毫无一般武人的气质,反而相貌俊朗,温和恭谦,气质干净儒雅。
“殿下这是要去哪?”文历行礼,声音平和,完全看不出刚刚急急赶来的样子。
“我要进去见个人。”千袅也不和他客套。
“殿下大婚在即,实在不该沾染狱中污秽之气。若被吾王知道殿下去见劫匪,不知会作何感想。”文历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感情。
“知道就知道,我要见的人现在在狱中,但他不是劫匪。”
“既已在雁落村被抓,无论是否劫匪,都需等回到未城再行定夺。”
千袅是知道文历不会让她进去了。多说无益,她走上前,一把抽出文历所佩之剑,直接架在文历脖子上,“文将军,我不过去见个人,不会多生事端。衢王知不知道,我都要进去。你若为此事丧命,是否也太不值了?”
文历一声不吭,毫无松动。
“文将军,你是不怕死。但若我自残,这事传到衢王那里,你担待得起吗?”说着,千袅反过来把剑架到自己脖子上。
文历立刻跪下,道:“殿下执意如此,末将只能陪着一起进去,以护殿下安全。”
大狱从来都是昏暗和肮脏的,腐烂发霉的味道,让千袅一开始难以适应。文历在前面带路,她很快见到了李昊。李昊的脸颊消瘦了许多,手上和脚上都拴着铁链。见到千袅过来他又惊又喜,刚要开口,却见千袅偷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千袅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碗筷,里面还有些没吃完的饭菜,端起来就能闻到一股子馊味。她把饭菜递到文历面前,责问道:“文将军,你就这么对待犯人的吗?”
“他们都是重犯,吃的自然不会好。”文历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们虽然抓了我,但待我不薄。文将军如此对待他们,似乎有些不妥。”
“还请殿下点拨。”文历一脸恭敬。
“算起来,他们帮过我,也算是我朋友。让他们吃得好些,这总不难办吧。”千袅说话时看着李昊,恨不得立刻就把他从牢中救出。但当下的形势,也由不得她了。
“这事在下会安排下去。但殿下说和劫匪是朋友,若是……”文历真不知道这公主是脑子少根筋还是被宠坏了,什么话都说。
“若是你想传到衢王那里,那就去吧,我不在乎。”千袅冷冷答道。一路下来,倒霉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还差这一件吗?
李昊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在千袅说话时,偷偷摇头,而千袅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之后千袅继续往大狱深处走去,意外发现文历抓到的人里竟然还有珠兰。不过不见明月辅莲时他们,让她稍微舒了口气。想必他们也不会放任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