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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厉山(七)

霍心怡用的烟花棒原是溶月买来送给莫子言防身的。莫子言离开灵州时,把烟花棒和一张字条留给了新儿姑娘,嘱咐新儿在他离开后再把东西交给霍心怡。

莫子言当然是希望霍心怡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却不知霍心怡一颗芳心已牢牢系在他的身上,豁出性命也要追随。

盛远在烟雾中抱起身中三箭的霍心怡,带着大家一起跑了。冯庆和吴智他们也从客栈后门走了,只有两人受了轻伤,其他人并无大碍。

他们没有在小镇上转圈,而是一口气跑出小镇十几里。这儿有几户人家,是负责给来往的马和骆驼提供草料的。他们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喘口气再走。

虽然闻昊和东方冀还有些埋怨霍心怡,但是看到她奋不顾身地为他们挡箭,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现在她身受重伤躺在床上,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吴智带来的几个人当中,有一个叫周信的年轻人颇懂医术,加上苑薇帮忙,他们很快就将霍心怡身上的箭取了下来。箭虽然插进身体很深,但所幸都没有刺中要害,他们给她敷上上好的金创药,休息几日便可下床了。

已是深夜,大家都吃完饭歇息了。盛远来到院子里,望着天上一轮明月,猛然想起再过两日就是正月十五了。他们此刻正在外面奔波,而洛城内应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吧!皇宫更是喜气洋洋,各式各样的花灯将遍布宫里的角角落落,他们在赏灯的时候能想起那些流落在外的皇子和公子吗?

他又想起了母妃,想起母妃一脸平和的笑容,那才是他一直努力的源头。他不再惆怅,转身进去了。

霍心怡还没有醒来,盛远临休息前又去看了看她。看到她的气色已好了很多,苑薇又主动提出陪在她身边,他也就放心了。

闻昊和东方冀撇开程翼轩,来到房屋后面小声嘀咕着。

“大师兄有没有传递什么消息给你?”东方冀问闻昊。

“我们天天在一起,有什么消息还能瞒过你不成?”闻昊的语气有些着急。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担心大师兄。”东方冀赶紧向闻昊解释。

闻昊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担心他干什么,他如今变成那个样子,有几个人敢惹他?还是担心我们自己吧,随时都有人朝我们杀过来。”

“不如我们走吧,闻师兄!”东方冀看到闻昊诧异地看着他,他赶紧又说:“我们两个一起走,不跟他们同行,肯定走得快。”

闻昊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对东方冀说:“是个好主意!我在外面放风,你进去拿上东西,我们现在就走。记住,别惊动了程师弟。”

“我知道!”东方冀说完这句话就绕到前院进屋了。

程翼轩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完全没有察觉到东方冀进来拿东西。东方冀觉得很过意不去,但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也只能如此了。他把门轻轻关上,和闻昊一起走了。他们路过马棚时,顺手牵走了主人家的两匹马。

若非一番雄心壮志,任谁也没有勇气走进这遍地黄沙。再往前走不到十里地,他们就会将自己困在沙漠七天以上。

第二天早晨,盛远醒来后先去看霍心怡了。苑薇告诉盛远,霍心怡还没有醒来,他们都开始为她担心了。

程翼轩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还没站好就对他们说:“闻师兄和东方师兄不知去了哪里,听说主人家少了两匹马,难道他们……”

盛远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对程翼轩说:“不用找他们了,等我们到了漠北,应该能见到他们。”

程翼轩不是特别明白,或者不愿意相信,他们的师兄们一个个都怎么了?

苑薇走到程翼轩身边,握住他一只手对他说:“还有我呢,我会和你一起走。”

程翼轩心里这才没有那么失落了。他含情脉脉地看着苑薇,觉得她就是自己的红颜知己。

盛远此时无法劝说程翼轩,因为现在谁也无法对苑薇的身份给一个确切的说法。况且感情这种事,本就不论身份、地位,别人更难以介入。

这时,霍心怡突然呻吟起来。大概是因为听到他们说了“要走”的话,她眼睛还未睁开,嘴里却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盛远走过去,看到霍心怡紧张不安的样子很是惹人怜,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放心,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霍心怡慢慢睁开眼睛,努力对盛远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一定,一定要带我找到他……”

苑薇端来一碗水,喂霍心怡喝下。有了盛远对她的承诺,她可以放心了。在她昏迷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他了,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样子,他泡在灵池里面,没有穿衣服,很无辜地看着她……

盛远出来后,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其实他早就打算好了,只不过闻昊和东方冀太心急,竟连一晚也等不了。他让程翼轩和苑薇带着冯庆他们六人先走,不过苑薇要扮成霍心怡的样子,为的是把霍廷正引开。吴智等七人就留下来和他一起,等霍心怡的伤势好转,他们再走。

对于盛远的安排,他们没有异议。苑薇虽然不是十分情愿,但如果她提出疑义,一定会让别人怀疑,所以她只能先走这一步了。吃过早饭后,苑薇把自己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番,然后披上霍心怡的披风,从远处看,还挺像的。

他们的钱已经不够买下八匹马了,盛远把自己的玉佩押到这里,主人才让他们骑马离开了。他们互道“保重”,约好在漠北相见,一个都不能少。

莫子言和鬼影他们已经置身于大漠之中。除了鬼影之外,他们一人牵了一匹马,马背上驮了许多食物和水。虽然鬼影告诉他们这沙漠中也有水源,但他们还是觉得有备无患。溶月和龙向凝还一人戴了一顶帷帽,她们原本只是用来遮挡风沙,可是远远看去,竟美成了一幅画。

在他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龙向铭和木微遥去给马儿喂水,两个姑娘则跑着嬉戏起来。莫子言拉着鬼影走到一边,递给他一个字条。

鬼影看到字条上写着:“接下来十天,对我来说非常关键。若成,则成;若出现意外,则功亏一篑。”看完后,他看着莫子言,揣测他这句话的意思。

莫子言向鬼影鞠了一躬,一切都拜托他了。

“‘解心谱’在修炼到第十层的时候,最后十日当属一个‘鬼门关’。修炼者内力全部自行封闭,如同废人一个。若强行使用内力,很有可能会让修炼者永远变成一个废人。”鬼影边说边看着莫子言,他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证明他说的都是对的。

莫子言望向茫茫大漠,眼中也有一丝惆怅。稍有不慎,只怕他将永远葬身于这里,更连累了其他人。

鬼影看出了他的担心,于是对他说:“我既然选择帮你,必然会帮到底。放心吧,这十日,我会保你和你的朋友平安无事。”

莫子言回过头来,对鬼影笑了笑。

这时溶月却跑了过来,她跑到鬼影身后看着莫子言对他说:“子言哥哥,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笑了呢!”

莫子言有些吃惊,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

鬼影在溶月的帷帽上拍了一下,对她说:“你这鬼丫头,不好好照顾你的子言哥哥,这会儿却来打趣他。去,去,一边玩去!”

溶月掀开帷帽上的纱布,一脸委屈。“我哪儿有,我一直在照顾子言哥哥好不好!”

看到溶月快哭了,鬼影才大笑两声。“我不管了,你们自己说说悄悄话吧!”说完他就消失不见了。

溶月冲着鬼影消失的地方做了个鬼脸,然后有些害羞地看着莫子言。她太想和子言哥哥说说悄悄话了,可是这恐怕无法实现了。她把水壶递给莫子言,让他喝口水。

龙向铭在远处看着莫子言和溶月,若有所思。

“看什么呢?眼神这么犀利、迷人?”木微遥走到龙向铭身后,半开玩笑地对他说。

龙向铭把目光收回来,回敬到:“木兄取笑人的本事见长啊!”

“过奖了!”木微遥说完后对龙向铭笑了笑。“他们二人看来还真是般配啊!”

龙向铭知道木微遥说的是莫子言和溶月,便对他说:“别乱说,我义妹惜云现在还不知去向呢!”

木微遥用“鄙夷”的眼光扫了扫龙向铭。“这是在为义妹打抱不平呢,还是别有居心?”

“什么‘别有居心’?”龙向铭赶紧把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藏起来,生怕木微遥把他看穿。

可是显然已经晚了,木微遥为自己又知道了一个秘密而故意作出不安的样子。“哎哟,看来你们兄妹两个迟早都要进宫了,我是不是还可以沾点光啊?”

“再乱说我就缝上你的嘴!”龙向铭推开木微遥,向一边走去。

“怎么缝?用鱼鳞针吗?鱼鳞针有这功能吗?”木微遥自己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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