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阿姨走了,今年春节,只有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小宇又重复着以前的话。
“邓阿姨不就是你家的佣人吗?走了,就走了。哭什么啊!你多幸福,家里那么有钱,一个月给你一万生活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夏草羡慕地说。
“我从小学开始就在学校寄宿,每到节假日回到那个屋子里,屋子周围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屋里面只有两个人,我和邓阿姨。你知道这样的日子怎么熬吗?”小宇激动地说。
夏草刚开始以为小宇跟家里人闹别扭,急的连父母都装作不认识,所以夏草没把小宇的话当真,以为那都是气话。可现在小宇这么严肃激动地重复那些话,夏草开始认真起来,双眼看着小宇,认真的问:“那你父母呢?”
“父母是什么?”小宇反问道。
“父母就是经常照顾你,一把屎一把尿,花好多钱养你的人啊!”夏草认真的回答。
“去你的,我才没有到处撒尿,随地拉屎的习惯。”小宇轻轻地推了一下小草,笑了几声接着说,“经常照顾我的是邓阿姨,给我钱的是这张卡,他们算我父母吗?”
“邓阿姨,没有生你,不是你的母亲,那张卡也不能算你的父亲。一个人的爹怎么会事一张银行卡呢?”夏草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
以前过节,邓阿姨都会陪着我。不知道现在邓阿姨在哪里?好想她啊!”小宇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
“你为什么不跟子甜谈谈心,这样也许就不那么无助了。”夏草用责备的语气说。
“一个没有过去羁绊的人,无法无天起来,能毁掉一切。”小宇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都不知道将来会做什么事情,没见到你前,我心里充满仇恨,为什么从小到大没人给我开家长会,为什么年年春节只有邓阿姨陪着我,为什么今年邓阿姨也不见了,哪怕谁告诉我,我是别人生下来的野种,我都感谢他,起码我可以想象我的父母是什么样。我愤怒起来是野兽,我怕伤害到她,我怕她嫌弃我,我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野孩子。”
我无法体会邓阿姨在小宇心中地位,我也无法想象小宇这二十多年是怎么度过的。现在,我只想好好陪陪小宇,让他不那么伤心,让他笑一笑。
“小宇咱们跑快一点儿,让身上热起来。”夏草疯喊道,“然后,到草坪上压腿,可好玩儿了。说不准你还能压出来几厘米身高呢?”
小宇和夏草不再说话,专心的跑起来。不论是仇恨,还是快乐,只要你能让全身不停地动起来,它们就会像汗水一样,从全身流出来,让你突然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小宇现在就需要这种感觉。
“小宇你看先压左腿,再压右腿。然后双脚并拢,两条腿一起压。”夏草给旁边的小宇做示范,说道。
“是这样吗?”小宇看着夏草,边做边问。
“小宇两腿并拢站直。哎!以前总以为你一米七。”说着夏草和小宇并排站在了一起,“原来,你也快一米八的个头了,你的头顶已经到我鼻子这里了。”
“那是你太高,看谁不都跟矮子似的。”
“你要好好锻炼,说不定,一年后你就和我一样高了。”夏草笑着说。
“如果你稍微有点儿品味,会穿出自己的风格,按时洗澡洗脸,你一定是咱们系的大帅哥。”小宇指了指夏草的头发,用手掂了掂夏草的衣服,嫌弃地说。
“真的吗?那以后我的颜值就靠你了。”
“切!我才不管呢?把你变帅了,咱们班那些花痴,还会追我吗?还会什么都听我的吗?万一子甜也被你迷上,那怎么办?”小宇拍着夏草乱哄哄的头发,调皮地说。
西边的太阳慢慢落下了,可小宇和夏草心中能驱散阴暗,让人快乐的小太阳才刚刚升起。夏草的长辈都是聪明人,为了摆脱责任,关键时刻缩回了手,丢掉了亲人的命,夏草无法面对他们,逃到了学校。小宇呢?回家后,见不到邓阿姨那一刻,他高兴过。因为小宇曾很多次问邓阿姨,家在哪里,父母是谁,可邓阿姨始终沉默,小宇曾想了很多种让邓阿姨消失的办法,也许这样父母就会出现了。几天后,小宇开始担心,她能去哪儿呢?不会走丢了吧!毕竟,邓阿姨陪了小宇二十几年。除了邓阿姨,没有人一直从小宇五六岁陪他到现在,小宇已经离不开邓阿姨了。小宇见不到邓阿姨,眼前却经常浮现出以家人为自豪,常常在寝室讲家里故事的夏草。
整个学校几乎没有人,晚上九点寝室就断电了,无奈小宇和夏草早早的爬到床上睡觉了。他俩都没有说话,这时整栋寝室楼格外的安静。小宇闭上眼睛,忽然产生了错觉,感觉自己悬着躺在空中,无着无落。突然,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座死一般沉寂的房子里。小宇很寒怕,怎么也睡不着。
小宇毫无征兆地说:“夏草,后来你大爷那六百块大洋呢?”
夏草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才说:“刚得到钱,我大爷就买了几亩地,置办了一些家产。后来,大爷死在红薯窖里,我爷爷就成了家里的当家人。用那些钱,在村里开了一个造纸的纸坊。生意越做越红火,当时几乎全城的纸都是我们家纸坊造的,赚了钱后,爷爷就买地,到后来几乎全村的地都是我们家的。”
“哇!好厉害啊!如果我的邓阿姨也这么厉害就好了。”小宇既赞叹又有点儿伤感地说。
“你别担心,邓阿姨肯定是过年回家了。元宵节过后,她肯定会回来。”夏草用肯定的语气说。
“那样就太好了。”小宇也相信了几分,安慰自己说。
小宇很羡慕夏草,他也想知道很多家里人的事情,想跟好朋友分享那些故事。小宇接着兴奋地说:“夏草你太有福气了,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让我沾沾你的福气吧!说不追,我很快就会知道邓阿姨的消息,很快就会发现我的家人。”
小宇说着,慢慢的爬到了夏草的床上。
“你要干嘛!”夏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吃惊地说。
“今天晚上让我在你被窝里,沾沾你的福气。”小宇说着掀开了夏草的被子。
“靠,你竟然裸着就跑过来了。”夏草摸了一下小宇,接着说“回去穿件衣服,不然不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