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古埃及是一个“神之王国”。全国上下从王室到平民,全部信奉名目众多的神。
然而对于所有的人来说,法老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不仅仅是通常意义上的君主,凌驾于他所有的臣民之上,同时,作为一国之君,法老还是诸神和尼罗河两岸人民之间的中保。从最远古的时代起,法老就一直履行这一职责,保持埃及的稳定,捍卫公正、秩序、正义和真理。
所以法老死后,即会变成神,继续守护这个神圣的国家。
法老还是上下埃及所有寺庙的最高祭祀。他要大兴土木,建设各种纪念碑、神庙来表明自己对神的尊敬,同时也要把人民的各种起源转达给神。至于祭祀,就更是重要的环节之一。
尼罗河作为埃及的母亲河,每年会带给埃及丰沃的泥土。农业,是古埃及最为重要的支柱产业,因此尼罗河女神也是他们最敬重的神之一。祭典时,法老、皇子、祭司都会到场,与国同庆。所以,这次祭祀也是埃及最重要的也是规模最大的祭祀之一。
比非图决定在这次祭典上向所有的民众宣布他将纳取其第一个偏妃,也是他第一个妃子。
决定扔到议事院,就好像扔了一个炸弹进锅,在座的大臣们几乎要炸了窝。当时的法老正在指挥与赫梯王国的一次战争,比非图作为摄政王子有政事的全部决定权,他趁着这个机会把纳娶偏妃的决定向众人宣布,但是依然掀起了轩然**,满堂元老,没有半个持赞同意见,甚至有人以死相求。
“殿下!万万不可啊!第一王妃不可随便轻娶,您已经双十年纪,您现在迎娶的妃子以后及有可能成为我伟大埃及的国母!这个奈菲尔塔利是来路不明的外国人,殿下的第一王妃必须要门当户对的公主才行啊!”
比非图漫不经心地挥挥手,“你听清楚我说的话行不行,是偏妃而已,和第一王妃有什么关系,退下!”
“殿下!殿下!殿下……您是‘年长法老’之子阿!您的生命和权力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您纳偏妃,也要迎娶一位名门世家,而非身份不明的小姐!不可以让您千金之身遭遇不幸啊!”
“放肆!”比非图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我乃法老之子,有诸神庀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去!”吓得大臣连滚带爬地退到一旁。
“殿下,即使您不为臣子们着想,您也要为国家着想啊!西有利比亚虎视眈眈,南有努比亚不断扰境,而北方与赫梯王国的战火更是未有停止过!当务之急是您尽快迎娶一位实力国家的公主,巩固我国的势力,否则届时前狼后虎,后患无穷!这也是陛下的御意所在啊。”
比非图终于抬眼看了一下他,朝中快入土的元老,西曼。没错,这个人说的都没错,身为摄政王子,他充分了解西曼刚才所说的一切!婚姻,自古以来就是王室巩固自己实力的最佳手段,身为第一王子,到现在都没有立妃,确实是不妥的。……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父王确实决定许配他一名国外的公主,然而可怜的公主在还没有入境之前就被别国的军队劫杀。
把此作为不祥之兆,比非图的婚事就被一放再放。
这个时候仅凭冲动就迎娶偏妃,或许确实不妥,而且此举之后,父王也肯定会强烈反对,甚至迫杀奈菲尔塔利……比非图不由得稍稍沉思了一下。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如果他不能在祭典迎娶奈菲尔塔利,她就会消失,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坚信如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西曼摆摆手。“谢谢众臣的力谏,我心已决……势必要迎娶奈菲尔塔利为妃。”众臣一片议论,“但是我也听取西曼的意见,重新考虑迎娶她的时间,和方式。”
这是身为法老之子的让步,众臣不由得更加崇敬德高望重的西曼。然而一种不安的气氛却难以抑制地在臣子之间弥漫开来,几曾何时,几曾何时,见过睿智、理性、成熟的殿下如此坚持一件明知欠妥的事情。那个奈菲尔塔利绝非小可!
*
“哈湫!”靠在窗边眺望尼罗河的艾薇没有缘由地打了一个大喷嚏。“谁骂我!”
尼罗河祭典明日就要开始,也就是说,明夜她就有可能成为三千年前古人的小老婆了!此时的她还是无法完全接受这个现实。成为比非图的偏妃的话,她可能永远都无法逃离这个世界,可能她再也回不去弦哥哥的身边。但她必须也问自己一个问题……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逃走?
是怕?怕逃不出宫殿?还是怕离开宫殿却依旧回不了家,怕失去了比非图的保护,她无法在古埃及存活?确实怕,但是这个理由不充分。想到比非图那双认真地令人心动的琥珀色眼眸,艾薇不得不承认,没有逃走的理由让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哥哥的身影在她记忆里逐渐开始模糊,剩下的只有欲爱不能得疼痛,而随着与比非图的接触愈来愈多……她的心已经开始有点不听她的控制!她是多么惧怕,惧怕自己又一次掉入不该不能不应的情感,又一次受到伤害。
不应如此,三千年的距离足够远,她与他之间本就不该发生任何交集,她也不可能对他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他是摄政王子,未来的法老,塞梯一世的继承人。那么他必然会娶无数妻,纳无数妾,生无数子来巩固自己的王朝。他的一生会由无数的战事、纪念碑还有各种法律政策而组成,过了三千年,他的一切就会化为埃及某几座金字塔里壁画上记载的符号。
那个时候,她这个误打误撞闯回古代的人,这个她借用的,叫“奈菲尔塔利”的名字,会占有小小的一席之地吗?如果是这样,她真是该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