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庆发看着空空的酒楼,盯着空空的钱柜,想着空空的大床。自己的心也像这场景一样空荡荡的,回想自己的人生:仿佛是握住了繁华,转瞬却是一片荒芜。常庆发读书不多,“人走茶凉”这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境况,他认为这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心里也暗暗佩服造出这四个字的人,不光有学问,还有生活。
想常来酒楼鼎盛时期,常庆发连数钱都没时间,哪有心思想这些字词之事,现在面对着空洞的灵魂,竭尽自己所学,也只能想到“人走茶凉”这四个字了。
常庆发正想着,来了一位客人。很奇怪,一般人看到这空空的酒楼,肯定认为这里菜色不佳,转身离去。而这人却径直走了进来。常庆发仔细一瞧,不禁苦笑起来:这人是个瞎子,而且是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乞丐左手拿着一个脏破的碗,右手拄着一根细长竹竿,身着一推抹布一样的破布,头顶这一蓬爆炸的乱草。行头十分专业。
常庆发常与人为善,想不到却落得如此下场,想想做好人真是没什么意思,便大喝一声:“滚!臭叫花子,这里没你的东西吃!”
乞丐愣了愣,不再纠缠,转身便走。
常庆发又一想:现在的自己又和他有什么区别呢?唉~~~
“站住,你过来吧,看你也怪可怜,今天算你运气,给你炒个菜!反正过两天就再也不会炒了。”
乞丐低声说了句“谢谢”,坐了下来,四处打量了一下,问道:“贵店何故如此冷清?”
常庆发吓了一跳,这人不是个瞎子么?他双眼紧闭怎么就知道我这里没人啊?转念一想:也是啊,酒楼里面应该嘈杂不堪,然而这里却如此安静,肯定是冷清了。
常庆发叹道:“经营不善啊!”他不想再提不开心的事,专心地炒起菜来。
这是一道普通的“地三鲜”,乞丐好像不怎么饿,夹了一块土豆,细细地嚼了起来,“掌柜的,再怎么经营不善也挡不住您这么高的手艺啊,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常庆发听了,心中涌入一股暖流,没想到自己还会被“客人”称赞,不禁开了话匣子:“阁下说话也不像是沦落至此的人啊,我们都是不幸的人啊。不知阁下原来是。。”
乞丐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语气豁达开朗,毫无郁涩之情。
常庆发没读过什么书,听了这句话,觉得这人有点学问,心胸豁达,想想与以前的那些整天钱色酒肉朋友大相径庭,赶紧拿来两壶珍藏的好酒。
常庆发道:“哎,不瞒阁下,我这‘常来酒楼’在整个望云都是有些名气的,只是碰到了‘平川三虎’,哎,望云怕是要被他们统治了。”
乞丐道:“他们是出名的大侠么?”
“呸!就是些地痞流氓!他们三兄弟在望云城最繁华的平川路起家,所以人称‘平川三虎’,他们的生意无处不在,酒楼,青楼,赌场,钱庄,都有他们的爪牙。”
乞丐道:“奇怪了,这流氓是怎么起家的?”
常庆发叹了口气:”他们是拉皮条起家的,你不知道啊,这城主的公子徐默最喜欢这一口,他们便是投其所好,深得徐默公子的器重,就在徐公子的荫庇之下,他们为所欲为,横行霸道。“
乞丐道:”你也是受害者了?“
常庆发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本来这平川路,我这酒楼很少有敌手,平川三虎那些外行开得酒楼是不可能超过我的,可是他们竟然在我的菜里放了老鼠,虫子,几次之后,我的客人就越来越少。“
乞丐挑了挑眉,”他们就那么容易进到你的后厨?后厨对于酒楼来说可是禁地啊!“
常庆发道:”平阳三虎个个武功非凡,手下也不少好手,更有些旁门左道的伎俩,黄花闺女都能一车车的拉,放几条老鼠臭虫更不在话下。这下我的酒楼可是完了。“
乞丐笑了笑:”承蒙老兄款待,我一个叫花子,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但是我学过一点风水之术,觉得你这个酒楼的位置是个宝地,不能轻易放弃啊。“
常庆发苦笑道:”这地方除了地段好,真看不出什么风水好来,就说这地窖吧,别人家的地窖什么都能放,我家的地窖却有股刺鼻的让人恶心的味道,食物是绝不能放在那里的。而酒楼的主要物品正是食物美酒。所以我还得另花钱开仓库.。“
乞丐脸上出现一丝惊奇,”什么味道,有毒么?“
”本来我们觉得可能是平川三虎干的,但是这味道并不浓烈,也无毒,只是让人闻了觉得晕晕的,还有恶心的感觉。对我们来说也不是致命的害处,我认为平川三虎可没那么温柔!不过,任何酒楼的地窖里都没这种味道。就说明这地方风水真是不怎么样!“
乞丐沉思片刻,道:”你我萍水相逢,你也许不信,望云有两块宝地,一是你这酒楼,二是福寿路。“
常庆发笑道:”老弟,我不是驳斥你,这福寿路就是那名字好听,地段偏得很呐!那里盖个酒楼,只需花这四分之一的钱,当然也不会有客人。“
乞丐笑道:”你可以在哪里盖个旅店。“
常庆发笑出声来:”哈哈哈,老弟,我怎么说也是个生意人,在那里盖旅店,还不如每天烧钱玩!那里鬼都不愿意住,还人!“
乞丐道:”我的时间不是很多,但是我是个读书人,有恩必报,你是个好人,我也不会骗你,你现在的情况实际比你想象地还差,如果走投无路,就去福寿路开旅店吧!”
常庆发还没等开口,几个穿着紫袍的人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常庆来,明天就是你还钱的日期,这是你的账单,我劝你有个心理准备。”说完,把一张白纸往桌子上一摔,转身离去。
常庆来拿着白纸一看,脸色顿时像那张白纸一样,没了血色:“怎么.为什么会让我还1000两!”
乞丐淡淡道:“驴打滚儿,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