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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第一百七十九曲 顺水推舟

刘嘉之的住所是依据中原的风格建造的,不算很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花厅、书房、议事堂一应俱全。

这汉人主子平时没什么脾气,很多事情也喜欢亲力亲为,所以府上仆人没有几个,大部分都安排到夫人身边时刻照顾。夫人性子软,也是极好照顾的人,但偶尔难免有些许意外。夫人自己不甚在意,但是那个俊美的汉人主子却会忽然变成罗刹,大发雷霆。

清晨不小心打扰到主子和夫人的那个传信的小厮,尽管带着单于的口谕,也是被刘嘉之冷落了许久才得以进议事堂。

这大冷天的,在院子里站了半晌,着实冷了个够本。偏偏这人进了议事堂后,刘嘉之也没给杯热水,那人说话的时候都在呼着冷气,一边忍不住地发抖,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话。

“……”刘嘉之手里捧着热茶,长指在杯沿把玩摩擦,目光透着深思。

得他许诺可以动手以后,单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兰氏还留在中央手砍掉。

要拉拢成子宁,要他掉头过来不是什么难事。成子宁此人自私自利,见风使舵,大概是属墙头草的,只要在他面前造势,不用许以重利,他自己就把自己打包好送上门。

但是,颜开有些麻烦。

先前就已经猜测过颜开的主子也许并非兰氏,但也不清楚他真正的主子是谁。虽然萧夕他们的消息多有夸大,但也不难得知,颜开背后的主子,多半就是那个小王爷乌云。

颜开此人目的明确,灵活机敏,胆大心细,比那成子宁不知聪明多少倍。即便,刘嘉之有心想拉拢他,但对方多半不会领情。

小王爷既然觊觎了单于的位子,如今又以乔氏为根底,那应该对于兰氏的落败是乐见其成的,这样乔氏才有可能壮大,他才能彻底站稳脚跟。

匈奴四族五方均衡的场面是经过长年累积变迁才形成的局面。

这才是刘嘉之想要的结果。

兰氏那边眼下有乌云在牵制,刘嘉之并不想动兰氏。可是阿古达木已经憋屈了太久,现在又是个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

现在最好是静观其变,等待乌云有下一步行动以后再做决定。

那萧夕和齐宋……

刘嘉之终于放下茶杯,优雅地敛袍起身,信步朝门外走,看也不看那还在发抖的人一眼。

那人看着他的背影,恨的牙痒,但是想到他在单于心里的地位,又只能咽下满腹怨言跟上。

也怪他没有听刘嘉之府上下人说话,恃着自己是代表单于来的就急冲冲地直奔过去……刘嘉之对那个哑丫头多么上心,单于庭也没人不知道,连单于都不敢随便当着他的面调侃。

所以他这撞上了,也是活该被刘嘉之忽视。

想着想着,小厮更怕了。

万一刘嘉之在单于面前说些什么,那怎么办?

偌大的宫殿里一片寂静无声。每个人心头都压上了一块厚重的大石。

从床榻旁一直延伸到宫殿外都跪满了宫人,一眼望去,不能凭借各人身上的宫装区分其品阶,只见黑压压一片。

精致奢华的床榻之上,一道明黄横卧。明黄之中裹着一阵黑气。

皇上中毒已经十天有余,虽说已经渡过了危险,但余毒一直难以清理,皇上一天醒着的时间加起来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

就在皇上好不容易终于醒来的那一天,当即传了口谕:任何人不得调查此事,否则格杀勿论。

此举太过诡异,以致于大多数人都是不信。

皇子之间亦是充满了矛盾。

太子谨遵皇上口谕,是以带头禁止任何人调查。

而睿王和齐王则认为这口谕不合理,不可能出自皇上龙口,传谕之人理当论斩。

各党派的朝臣也跟着争论不下,直到皇后真的将一位私下煽动了皇子调查的妃子处死以后,睿王和齐王等人才稍稍平静了些。

但与此同时,民间又迅速有流言传播,大抵意思就是皇后母子为了早日掌权,设计毒害皇上。众说纷纭,比说书先生的故事都精彩几分。

“……给……”

宫人都跪在殿中,但各人心思不尽相同。忽而想起一声模糊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宫殿之中,所有人都只能听清楚其中字眼。

离皇榻最近的人马上就反应过来,连忙将一早备着的温水奉上。

在第一个宫人动作以后,随即就像波涛一般,一个个宫人站起、散开,上前服侍的,拿东西的,跑去通传的,上一刻还死寂的宫殿,一瞬间活了一般。

这些宫人在宫殿中跪上一天,就只为皇上醒来的这一瞬!

皇上醒来的时间并不固定的,但皇上一醒,那是皇上所需都一样不缺的。于是,只能让所有宫人在殿前随时待命。

若是碰上皇上那天没有苏醒,那这些宫人不仅是白跪一天,还连带御医也半夜急忙入宫里来,查看皇上情况是否有异。

“皇后驾——到——”

皇上在宫女搀扶下喝了几杯水,听见通传时,明显地皱了下眉,挥手让宫女拿开杯子,视线移到床边的老公公身上。

老公公跟随皇上身边多年,对皇上的一些习性也是了若指掌,躬身领了命就急急忙忙地踩着小碎步去拦人。

宫女仔细地扶着皇上躺回榻上。

皇上望着帐顶,忽然问:“几天了?”

那宫女正收拾茶杯,难得听见皇上字正腔圆地说话,愣了下,没察觉是哪里异样,跪下轻声说:“回皇上,已经是第十七日了。”

“十七……”

皇上静默片刻,又虚弱地说:“朕饿了,给朕备些吃食……外面那些人都散了吧,一醒来就闹腾。”

宫女福身,退下去打点。

皇上扭头又看了一圈,点着名让人退下,直到把房中所有人都屏退了以后才静静地望着帐顶,良久沉默。

大约还不到一盏茶时间。

“井潇然可在?”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迅速从梁上下来,跪在榻前。

“微臣在。”

那挺拔的身姿,清俊的面容,刚正的气质,可不就是前段时间尚在梁州调查李爵爷的井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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