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方。
玉卿皱眉沉吟。
“对方是什么人?”
他只了解到有这么一件事,让朱砂把骊歌送来铃兰楼,然而,对于个中细节却不甚了解,听骊歌这么一说,才知道其中隐情。
骊歌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看衣饰,不像是什么富贵中人,而且随身带着刀剑,是不是武林门派不清楚,但是应该也属于江湖武林人了。”
玉卿听她描述,原本还在脑中筛选,可听到后面,忽然猛地一窒——万事,没有这么巧合的吧?
玉卿有点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骊歌看他烦恼,没心没肺地翻了个白眼,有恃无恐地故意问:“那么,我能留在这里了吗?”
小小年纪,倒是挺会挑别人的痛处。
玉卿挥了下袖子:“此事我会让人去彻查,你就先留在这里。但是,你还是要好好跟着卓姑娘学跳舞……还有一件事。”
骊歌听到他说自己可以留在铃兰楼,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等着他的下文。
“是谁让你去玉帐画舫的?”
骊歌愣了下:“是我娘啊!”
“你娘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东州,为何却让你去离东州颇远的珠州找玉帐画舫?”玉卿平静地问,“虽然玉帐画舫是有些名气,可你要做第一舞姬,恐怕烟花胜地的东州更为合适吧?”
“这……”骊歌也哑然。
她只是遵从娘亲遗愿,不辞千里地去珠州罢了,并不清楚其中缘由。
我猜也是。
玉卿沉吟了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骊歌抿着唇,犹疑了下,还是起身,缓缓离开。
总而言之,现在玉卿不赶她了,今日总算是得了些好的结果。
玉卿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离开,睨着一桌子的信件,嘴里一阵发苦,恨不得瞬移到草原把阮靖唯抓回来。
只不过,那小姑娘若真的是叫方骊歌,难道和方家真的有什么渊源吗?
还有宫里的小皇子,现在的孩子,怎么问题是一个比一个大呢?
草原一年里,冷的时间比热的时间长。这秋季才开始不久,迅速就开始了草原的冬季。
早晚日头未见之时,天地间有如寒冬腊月一般,风刮刺痛,令人连眼都睁不开来。许是未正式进入寒冬,中午太阳正烈,这才恢复了一些暖意。
这样的天里,就算是备用的帐篷,也要在外面围上厚厚的兽皮方可用。
帐篷内沉默一片。
事实上,安歌三人,在这个村落停留已经三日了。
这几天,三人间的话依然很少,但是气氛已经不像前几日那么僵硬。
如果宋祁不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大概会以为这两人还在冷战中。只不过,既然听到了,自然也就留意到两人那些隐晦却默契的交流。如果不是刻意去留心,平日的宋祁多半是留意不到了。
那两人之间,不会有他的位置。
宋祁心里微叹,打起精神,笑着说:“潇然忽然说要回中原真吓了我一跳,你真的不跟随我了吗?”
这几天在这个村落里停留,其中也是为井潇然折返中原做准备,毕竟他们已经深入了草原,此地离中原颇有距离,无论是干粮或是其他防身的东西,都要准备一些。
“……”是这么想的,可同时,也是为他们之间分离作准备。
阮靖唯默然听着他们对话,顾自看着信件,装作不参与的模样。
井潇然正收点着东西,听见宋祁和他说话,回头嗤笑了一声:“这一路,究竟是谁在跟随着谁?”
宋祁一窒,挠了下脸。
如何看,都像是他厚着脸皮跟着这两人。
“好好好,我闭嘴。”宋祁没好气地说。
阮靖唯背对他们,勾了下嘴角。
“那么,说件正事,回去以后,你要怎么和皇上解释?”宋祁重新开了话头。
井潇然看向阮靖唯。
阮靖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回过头来。“怎么?”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是怎么跟皇上说我这段时间行踪的。”井潇然目光咄咄地盯着阮靖唯说。
阮靖唯余光扫了宋祁一眼:“意思是,他知道?”
井潇然静静地点了下头。
阮靖唯转过身坐下,平静地看着那边两人:“意思是,你们果然背着我,另外有计划?”
“说不上计划,只是和你借人来用用而已。”井潇然正要开口,宋祁忽然接过了话。
阮靖唯望着井潇然,后者沉默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不能告诉我么?
阮靖唯对他们说的话心里有数。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信不信则是她的事。只不过阮靖唯也没有再细问什么,回到正题上:“那么,你现在要告与我了么?”
“我和皇上说,我要去追查卫王的下落。”井潇然淡淡说道。
宋祁随即笑了出声:“其实,我很好奇为何当时皇上没有斥你荒谬……他肯定以为你是要加入卫王府的搜寻大军吧?”
井潇然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说,我认为卫王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然后,疑心重的皇上,便对你的行动默许了。”阮靖唯沿着他的思路说了下去。
皇上是一个连江湖武林这样的未知隐患都要除去的人,对于自己身边的不安定更是会多注意几分。宋祁在京中一直装作病弱的样子,皇上多次派过御医去确定宋祁的病,可见皇上也是在提防宋祁的。
皇上不需要问井潇然是如何发觉宋祁的问题,只要有人感觉到其中异样,皇上都会放手让他去做。
“方法虽好,但你也替我引来皇上注意了。”宋祁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
阮靖唯瞥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其实是乐在其中?”
宋祁笑了笑:“因为这是好事。”
阮靖唯没说什么,又看向井潇然说:“那你回到京城,要怎么和皇上说?”
“只说线索断了。”
“断在何处?”
“草原。”
“……”阮靖唯抿紧了唇,皱起眉有些忧虑。
井潇然问:“有何不妥?”
宋祁看看阮靖唯,坦然笑着说:“没什么不妥的。”
阮靖唯跟着点头:“既然你觉得并没有不妥,那就没有问题了。”
井潇然低头看着阮靖唯不明显地弯了弯嘴角。
他明日就启程回中原,这些天两人交谈虽少,但彼此误会已经解开,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宋祁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异样,识相地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掀起门帘之际,宋祁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
有些话,一旦开了口,就再也不能回头。既然不可能有结果,那何必去破坏那两人呢?
“我明日就要走了。”
阮靖唯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既然你要回去了,那你便替我看看铃兰楼的生意,监督监督初闲。至于玉卿那边,我很放心……”
井潇然抿着嘴,静静地听她啰嗦着琐事。
“……最后,万事小心。”
“不要担心。”井潇然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
阮靖唯忽然笑了起来:“我倒是明白草原人为何不喜欢中原人了。中原人太过狡诈,确实让人不得不防。”
井潇然无奈地摇摇头:“你在说你吗?”
阮靖唯抬手揪着他衣角,轻轻靠了过去。
“总之,我们很快会回去与你汇合的。”
井潇然扶住她的背。
“你也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