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阮靖唯在草原中毒后,初闲一直很是在意。
这世上毕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初闲跟着裴先生学医已经颇有火候。但裴先生医术能在中原称霸,却不一定能对草原上的医术全然了解。
初闲整理了阮靖唯托人带回来的一些草原上的药以及关于它的记载,打算回山上找师父探讨。
“我的祖宗啊——”
初闲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本来是该高兴的,可声音里哭的惨烈,初闲嘴角一抽,心里一下子就没底了。
正犹豫间,一个人就从藏海宫冲了出来。
目测要撞到自己身上来!
初闲打了个激灵,果断地闪身到一边,由着对方摔雪地里。
“我说初闲,你这……”
“我说付峥,快一年没见了,你能不能长进点?”不等付峥说完,初闲就先损了回去。
付峥没空和他计较,忙不迭地爬起来,拽着他的衣服说:“快,去看看宗主!”
初闲愣了下:“宗主怎么了?”
阮梓铭除非是病了,否则还能有什么事会让这些人慌成这样?
“我们不知道,他见过老夫人之后就连门都不出了!”
老夫人。
初闲脸色立即耷了下来,抿紧唇,一声不吭就掉头快步进了宫门,径直往书房走。
只是知道宫主和老夫人之间似乎有不和,可具体是什么事却并非大伙详细了解的。而初闲作为宫主的义子,好像对个中缘由也是清楚的很。
绕过廊廊道道,初闲看也不看那些讶然看着自己,朝自己打招呼的人,直直冲向书房。
书房的门敞着,不时能在门外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初闲招呼都不打,直接跨步进门,直到桌前停下。
“我说怎么那么吵,原来是你回来了。”
初闲低头看着书桌那边,头也不抬,看也不看自己的人,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用着这么随意的语气对自己说。
“听说你去见那个人了。”
阮梓铭沉默了片刻,手上动作没有停顿。“嗯,怎么了?”
初闲面无表情地问:“她说什么了?”
“也无非就那些话罢了。”
“是吗……”初闲喃喃,静静地看着宫主头顶良久,忽然转身将门“啪”地关上,随即折返原来的位置,“她又要你做什么?”
“……”阮梓铭一副专心看宗卷的模样,什么话也不说。
初闲冷哼一声,皱起眉:“且不说现在时间敏感,靖娘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眼下不容出错,更不可能有什么让步!”
书写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初闲目光微闪,心里微微缓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问:“你打算让靖娘知道么?”
“……若是有一天,她自己发现——”
“那她肯定受不了的。”初闲直截了当地说,打断了阮梓铭的话。
阮梓铭终于放下笔,抬头望着初闲,原本丰神俊朗的脸此时显得满眼血丝,目光疲惫,沧桑无奈:“也是委屈你了。”
“说到委屈,”初闲苦笑,“靖娘才是最委屈的人,原本,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应该由我承担才是。”
阮梓铭张了张嘴,叹了口气。
初闲干脆引开话题:“你莫想这么多了。我此次回山,是回来找我师父的。”
阮梓铭还是心情郁郁的样子,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伸手又拿过宗卷:“嗯,发生什么事了吗?”
“靖娘在藩外中毒了。”
“咔!”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房里再清晰不过地响起,连外面的人都能分辨出——那是卷轴断掉的声音。
初闲抬头望了望天。
果不其然,三息时间后,藏海宫深处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怒吼,震得整个封山上都听得明白清晰:“谁敢动我女儿——”
江湖上对藏海宫宫主的猜测有许多。
当年藏海宫宫主行走天下时,曾留下不少受人钦佩的故事。但在阮梓铭接任藏海宫宫主之后,这一切都成了传说,鲜少下山的藏海宫主的真面目,仿佛就如藏海宫一样,被山腰的藏海阵隔断。
谁会想到那个传得如同仙人一般存在的藏海宫宫主,不过也是个爱女成痴的俗人罢了!
风过草原,层层浪卷。云卷云舒,惬意舒心。
最近草原开始转入秋季,早晚寒凉,草原上无论男女老少,或多或少地都添了几件衣物。
安歌三人也从大娘那里换了些御寒的衣服。虽然他们三人都有些内功底子,现在这样的温度御寒并不成问题,只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启程离开这里,所以衣物还是及时准备着的好。
“打起来了。”
萧灵均一进门,站在帐篷里的两个人就同时看向自己说。
若问草原近来出来东边呼延氏外还有哪里最乱,那莫过于西边的兰氏和乔氏了。
兰氏、乔氏向来同气连枝,同仇敌忾,可是延术在往返两个氏族之间遭伏击一事之后,两个氏族的关系彻底碎裂,现在还演变成了开战的地步。
“这几天来这里搜查的人也少了。”齐泽说,“大概,乔氏也是分不出人手了。”
“这里处于两氏族之间,战火蔓延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萧灵均点了下头,“这两天该离开了。”
安歌没有说话,视线在萧、齐两人之间打量了片刻,最后落到齐泽身上问:“我们要去哪里?”
齐泽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说:“兰氏。”
安歌并没有很意外,平静地问:“为什么?”
齐泽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毕竟汉人,还是应该归汉王管啊!”
安、萧两人相视而笑。
那么接下来这几天要做的事也就很明确了。
他们潜伏入兰氏不一定会很顺利,要埋伏多少天也算不准,所以安歌打来的猎物,尽数换成了干粮。
还有一些简单的药物、器具,三人分工合作各自准备。
“高云又在那里了。”
安歌听见前面的人说,也跟着抬头望过去。
果然一个皮肤偏黑,中等身材的姑娘偷偷摸摸地多在帐篷后张望,然后安歌又听到他们说:“唉,可惜啊,高云这么痴情,高阿朵也是不知道的啊!”
安歌瞥了他们一眼,望向那边那个正和别人说话的高大男子。
也许,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因为知道自己没办法好好对她,所以只能忽略她,等她自己放弃。
关于这两人的故事,安歌最后还是从身边这些八卦的大叔大娘那里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