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疾驰,负着夜色奔腾。
延术离开了乔氏领地之后才展开手心,方才一直紧握的拳头中是被他撕成两半的那份卷轴!
待回到兰氏,他再将卷轴拼起,那些汉人不把卷轴卖他又如何,最终也还是他的东西!
倒是乔氏,一直以来存着这样的野心,不给点教训,终有一天要骑到兰氏头上去!
延术一边纵马赶路,一边将破碎的卷轴收起。
此时才离开乔氏领地不久。
延术扬鞭催促马匹,一鞭下去,胯下的骏马竟然嘶叫了一声!
延术皱了皱眉,心觉不对,立即朝随从看去。
随行几人的马都各出现了异状,渐渐地,马儿竟然不听指挥地自己停了下来,浑身抽搐抖动,有些稍弱的马,此时已经摇摇欲坠了。
难道方才在乔氏,马被下毒了?
念思及此,延术马上提高警惕,朝四周望去!
四下环视,周围寂静无声,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这一群人。
不,事实上并非是这样的。因为,延术分明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拥涌而来的杀、气!
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什么人!”
草原上回荡着延术的怒吼。
手下慢慢后退朝延术靠拢,举着弯刀提防。
话音才落的那一瞬,刹那间的安静却像是过了几年一般漫长。
骤然!
响起了漫天的脚步声,在昏暗的天地间显得分外来势汹涌,铺天盖地的杀气直逼延术等人!
是其他人,还是……董木合的人?
半人高的草从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延术终于看清了那些匍匐在地上的人,微光照在其上,那些人身上穿的事黑绿相间的劲装!
延术猛地瞪大眼,心脏狂跳:“这、这是!”
不等延术反应,杀手已经一跃而起,敏捷地跳上马头。
延术没有长刀长枪,在西边安逸太久,根本不会料到会有人埋伏自己!此时延术只有一柄匕首在手,而对方刀长,延术几乎没有优势!
就在杀手跃起之时,延术下意识双腿一夹,匕首用力扎进马内。马一吃痛受惊,立即撒腿奋力前奔。
后面没有人追来!
容不得松懈,延术咬着牙,不停地挥鞭!
可是就在这时,延术分明感觉到有一股杀意锁定了自己。
延术后背冷汗涔涔,寒意从龙尾骨沿脊梁涌入脑中。
延术不敢回头!
那是一支必杀箭!
对方强大的箭气让他无法掉转,只能麻木单一地重复挥鞭的动作!
但是,无论他怎么追赶。
杀气,已至——
“风餐露宿啊风餐露宿……”
安歌和萧灵均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奈地看向齐泽。
齐泽耸了耸肩,指着开始逐渐阴沉的天说:“要下大雨了。”
安歌冷哼一声,一边动手支架子,一边斜睨着他:“说饿了要停下休息的人是你,现在还说什么风餐露宿。”
齐泽抬头装作事不关己。
“其实,这离人家也不远了。”萧灵均生起火。
安歌还在斜眼盯着齐泽:“要是吃快点的话,也许能赶在下雨前到。”
从乔氏出发前,安歌就已经让黑影去打听过附近有没有人家村落,简陋也无妨,能遮头就行。黑影回话说,在乔氏、兰氏交界,有三两人家。
安歌三人换上胡服,就朝着那个方向走。
这些天常练习匈奴语,虽不能说已经能像匈奴人一样流畅,但至少也让人听不出来是汉人了。
三人简单地吃过东西之后,快马加鞭赶到了人家处。
才借来帐篷,一入内恰好就下雨了。
“真是好险啊……”齐泽掀起帘子一角,悠哉地望着大雨。
“你有时间关心那雨,过来收拾下床铺如何?”萧灵均没好气地说道。
安歌坐在榻上,从窗口望出去,反而有点担心。
黑影毕竟是人,这种天气不可能还让他们像平时那样隐身附近。所以,如果延术和董木合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事,那他最快也要雨停后才知道。
看这雨势,恐怕要下一天,而这段时间里,偏偏是最可能发生了什么事的。
萧灵均一回头就看到安歌深思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
齐泽虽然一路上都在插科打诨,做些任性又讨人厌的事,可是不难察觉都是因为他心里烦躁的缘故。至于烦躁的原因,大概也是和安歌现在担心的原因是一样的。
萧灵均沉吟片刻,坐了下来,说:“既然现在情况如此,你们也不要太纠结其中的。我们来谈论下中原的事如何?”
齐泽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说:“这不是更远了吗?”
嘴上这般抱怨着,却对萧灵均的敏感细心有些感激,不得不说,萧灵均作为一个男子,也许是因为在山林中长大,对天地感悟良多,所以,很多时候那份灵性比身为女子的安歌都要优异。
安歌没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井潇然思索了下,当先开头说:“我们从京城出发至今也快六个月了,卫王府还在‘搜寻’下落不明的卫王……皇上对此的态度似乎很是冷淡?其实我一直就想问,为什么皇上从不怀疑你有其他居心?”
宋祁复杂的目光中还带有几分讥笑,抿着嘴沉吟了会儿,说:“大概,他对于自己做过的事,非常自信吧?”
外面大雨倾盆,寒意透过帐篷,溜了进来。
“当年他下的毒,以为也把我废了。”宋祁语气平淡,如果不看他神情,就好像他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按原来的推算,我是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他这么放心,大概是想着就算我能活着回去,也活不了多少年了。”
阮靖唯一直没有说话,有些失神的样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井潇然看了她一眼,说道:“如今,方渊的态度不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阮靖唯回过神:“与其说态度不明,不如说立场不明。”
宋祁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方渊真的会有其他心思吗?
一个人不管经历多少事,根深蒂固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这番道理,用在方渊身上难道会不适用吗?
草原如此,中原如此,这风雨交加之夜,恐怕不发生点什么反而要叫人惊奇了。
宋祁这般想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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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一章、还有一章啦!补上昨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