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木合带人回来时,听见手下来报,顿时大惊!
“是谁走漏了风声?”
手下苦着脸说:“并不是谁走漏了风声,是外城来了位巫师,被她一下子识破了!”
巫师?
从前草原上巫师是不少的,基本上每个领地都会有一位巫师坐镇。可随着有灵力且懂巫术的人越来越少,自卜氏的老巫师也逝去后,也就单于的皇帐中还剩一位了,而且据说其巫术修为不够,占卜多有不准确。
虽然知道草原上还有一些不归附氏族的巫师,但董木合也没想过在这个时候会有巫师到来!
董木合压着怒气,耐着性子问:“巫师是怎么说的?”
“她说,西边有落日的馈赠。”
“……”
董木合知道内情,自然也知道这话对是不对,因此脸色反而愈发难看。
手下看他脸色,不敢动作,心里实则恨不得立马遁走,然而瞥见董木合身后的族人神色焦灼,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问:“那眼下该如何是好?”
董木合忽然转身,目光咄咄地盯着身后的人群,牙一咬,高喊道:“都随我走!”
说完,又伸手抓起那手下的衣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咬牙切齿地说:“传令下去,此事不可外传,再谈论此事者……”董木合眯起眼威胁。
手下忙从他手中抢回自己的衣领,抖着唇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董木合一掌将他推开,自己带着族人,举着火把又往西边而去。
如果这位巫师灵力足够强,那也证明那两个汉人给自己的卷轴是真的。那么,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让其他捡了去?
在那队伍又逐渐远去,暗角阴影处,一抹异样的黑影亦慢慢退去。
巫师居住的帐篷前沾满了人,手里拿着不同的贡品。
但是巫师一行人除了早上那几个妇人的谢礼外,其余人的全部婉拒了,然后闭门谢客。
大伙不死心地又在门口站了会儿,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了,这才缓缓散去。
“唉,虽然知道匈奴人对巫师有相当的重视,可是也没料到会是这般的尊崇。”齐泽站在门边,听着外面人都散去了才开口说。
“如果不是巫师,董木合此时早让人把我们拿下了。”安歌不咸不淡地说着,一边从那些贡品中抽出一封信。
安歌看着那封信,却并不急着打开,反而是打量了几眼之后,朝后一递,送到齐泽面前:“这是你师父给你写的吧?”
齐泽眉头微挑,将信拿过来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在方才收的谢礼中,其中有丛昊的人混在其中,齐泽眼尖地认出其衣领里才露出的一小截暗纹,所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她手里的贡品一同收走。
齐泽将信展开,照旧先在火上小烤,确定隐文之后才开始读信。
安歌和萧灵均一起翻起了那些贡品,随口问道:“丛昊前辈那边可顺利?”
“唔……”
许久没有听到齐泽说话,两人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一回头便看到齐泽怪异的神色。
齐泽察觉他们的目光,还是斟酌了下措词,才迟疑着开口:“信上说,卜氏那边,出现了……死神?”
“什么?”
本以为丛昊那边应当一切顺利,却不想,卜氏似乎正发生了什么异变,而且这个变数还是让丛昊也难以解决的。
齐泽将信上所说的情况和两人说明,两人亦是困惑不已。
且不说手段,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痕迹,如此身手,天下又能有几个人?
三人面面相觑。
“除去已经隐世的前辈,我是一个。”阮靖唯坦然道。
井潇然则摇头:“我自认为我的轻功还做不到。”
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有围城中,亦有沼泽边,说“踏雪无痕”这样的程度,井潇然自认不够称。
宋祁皱着眉想了许久:“除去你藏海宫的独特武功,还有几个?”
“不超五人。”
宋祁凛然。
匈奴一族中,竟然还有如此高明的轻身法门?
不知道是出于骄傲或其他想法,阮靖唯总有些难以认同:“会不会,并不是轻功了得,而是借用了其他东西?”
宋祁直问:“那你说是什么?”
阮靖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那么异想天开的话来。
“或许,凶手会飞?”井潇然忽然说。
阮靖唯顿时窒了窒。
这也是她方才想到的猜测。
宋祁原本还想调侃,可一看到两人的表情,才扬起的嘴角又立马耷了下去。
说来,若是天底下还有人的轻功能匹敌藏海宫,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除此以外,难道凶手真能飞不成?
帐篷内气氛一时凝重。
这时,阮靖唯骤然伸手一抓。身边两人都只觉眼前一花,井潇然也只觉得有黑影一晃,回过神来,阮靖唯手里正拿着一张信纸。
宋祁默然看着阮靖唯展信。
如果说,真有人有比藏海宫的人更好的轻功,那该是什么样的状况?
“董木合果然急了。”阮靖唯看过信后就将信递进灯火中烧去。“情况比预想中好,目的地应该也就在那附近了,不出两日应该可以找到了。”
宋祁点点头:“他们的土木之术如何?”
“据黑影观察,也算有点门道。”阮靖唯顿了顿,“毕竟是他们自己的地方,总该是了解的,一般的机关应该可以应付。”
“那好……”
兰氏那边的汉人,大概已经到了。会不会派人来找他们不好说,但应该会让人到乔氏来验证董木合手上的东西。
井潇然从怀里抽出他誊抄的那一份地图。
那么,他也该开始做伪卷了。
井潇然取出黑影收集来的东西,将那张已经故意做旧的纸平铺在矮桌上,然后盘膝坐下,提起笔,合眼稍作回忆,随即落笔疾书。
阮靖唯含笑站在他身后,丝毫不担心他会出错。
宋祁虽然之前已经听说了,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能模仿字形,连字神都能还原的,不由得一边啧啧称奇,一边一霎不霎地盯着。
愈发觉得,阮靖唯自然是厉害,可是对井潇然也不能抱有小窥之心。
原来,一个男人甘心居于一个女人之下,并非他没有本事。
世人总以为男人拼一番天下,身后红颜为他守家才是人生乐事。却不知道,女子亦可以成一番大事,而她的知己则成为她的刀枪利箭、安心守卫她左右。
世人一定不知道,后者这样的情况,也是能羡煞旁人。
卫王视线微移,望着那娇媚佳人。
此时她含笑低头,站在桌侧,向来精明圆滑的她,此时和那奋笔疾书的人一起,竟然也能给人一种红袖添香的感觉。
卫王苦笑着垂下眼睑。
果然,燕羚说的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适合做卫王府的女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