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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已成过往

兽族人跟人族的仇怨是由来已久的,故因人族的语言里太多的侮辱兽族人的词语,这让这个容易冲动的种族如何能忍?

路边摊随处可见横行霸道的兽族人,这些兽族人极好辨认,他们身上总会留着兽类的特征,如虎耳、犬牙亦或鼠尾,这并非是他们化形不成功,而是不屑于人族外形的一种方式。

洛桑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族,还有些许兽族夹杂在其中,这并非洛桑城的主干道,兽族人还并不多。

不过其余三族更是很少见,魔族人数极少,而且吸收的是魔元气,而非灵气,因此很少出现在灵气充裕的地方,精灵族则几乎隐世,很少出来,阴冥族更是行踪不定,相比之下见得最多的反倒是兽族和人族。

街边上有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乞讨,一个个问过去。

“大老爷!赏我点灵石吧!”

“这位小姐,您就可怜可怜我,大发慈悲,给我几枚灵石吧!”

“大老爷,您就——嗬!”

一声惊呼,那乞丐吓得瘫软在地上,他手上的破碗正对着一个兽族人,他这不过是一个个讨过去,谁知道一不留神竟然问到这种煞神身上!

“大老爷!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向您讨钱,您就大发慈悲当见到一只苍蝇,放他一条生路吧!”

这兽族人脾气又冲,一巴掌拍死一个人族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事乞丐见得多了,自己惹上这事,吓得也是哆哆嗦嗦。

“杂碎。”那兽族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袖袍随意一挥,乞丐就直接飞出去,撞到一丈外的墙壁上。

周围的人赶紧躲开,一脸瑟缩的看着兽族人。

直到这兽族人走的远了,那乞丐才哎哟连天的从地上爬起来,“哎哟喂,我的身子板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出内伤。”

江乾看到这一幕,心里更加凄凉,心上如同破了一个大洞,洞外的寒风呼呼的往里面倒灌。

“诸位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把,我家破人亡流亡数十载,还要忍受饥寒困苦,太不容易了,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都是同族啊!不相互帮忙,还要寒了人族的心吗,我是有心无力,我也想过要为人族争光,可惜老天爷太无情了呀,现在竟然让我又受这样的苦,我这一辈子啊,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那乞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旁边的人族都心里泛酸,一枚枚灵石投到他的破碗里。

叮——

叮——

叮——

那乞丐哭的正欢,忽然戛然而止,抬头瞥了一眼破碗里的灵石,喜不自胜道,“谢谢诸位了!大家都是人族!将来可要继续互帮互助呀!我这把老骨头都是要进黄土的人了,也就不凑一脚了!”

他拍拍身上的灰,就麻溜的站起来,身上哪里还有一丝痛楚的样子,投钱的人族脸色都不太好看,谁还想到这乞丐在被兽族人欺侮的同时,还打着同族的主意?

江乾也看得目瞪口呆,看见那乞丐泥鳅似的在人群中钻了几下就不见了,连忙跟上去。

跟着跟着这人迹便也少了,直到一个极为狭小的巷子,江乾一怔,巷子里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乞丐的身影。

“说吧,你跟着我个老乞丐作甚!”

那乞丐忽然出现在他背后,冷冷的盯着他,隔着散乱不堪的头发,那双眼睛倒是极为锐利。

就是这种,极为顽强的生命力,如同悬崖上的古松,如同荒漠里的玫瑰,坚韧顽强,却也正是他缺少的力量。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问题?”那老乞丐眼神一滞,上上下下将江乾扫视一下,忽然嘿嘿一笑,就地而坐,道,“要问问题啊,自然可以。”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将自己事情说出来,却蓦然重新想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身体一颤,眼神闪过一丝痛楚,死死咬着牙关,恐惧、恨意、迷茫···负面情绪一拥而上。

刚略有些好转的情绪瞬间低落,江乾低着头,慢吞吞的转身,显然不想再问了。

没有意义的···自己无法修炼,也无法拥有正常人的年岁,命不久矣就是他的写照。

“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眼无神,脸庞憔悴,可见近来有血光之灾呀。”那乞丐在后面胡诌道。

江乾低低溢出些许笑意,道,“你知道什么,我的血光之灾明明是在一年前。”

那乞丐赶忙上前,不想将这笔生意落跑了,“哎呀,这可不得了,一年之前的血光之灾竟然现在还显现出来,可见这血光之灾绝非简单之事啊!恐怕你常常昼夜睡不着觉吧?恐怕你生活过的不尽人意吧?”

这话说的明显是江湖骗子的套路,明眼人都看出来一年前的事让人记到如今,岂非简单?

江乾就算现在颓废也不是那般糊涂,他没打算再理这乞丐,抬脚就走。

“哎哎哎——你不想知道如何化解你这一年前的血光之灾了吗!”

他脚步猛地一顿,霍然回头,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老乞丐眯着不客气的坐下,眯眼道,“来来来,快坐下。”江乾犹豫一会才席地而坐。

“在这之前,让我这老头子说说自个的事···”他话一顿,慢慢陷入回忆中,“我一生下来就死了娘,爹更是个赌徒,最后还想把我当给赌场,嘿嘿,我怎么让他如意?当晚我先把他干掉了,在杀了他之后,我倒是发现他新买回来的一把菜刀···随后几年,我到处漂泊,各个地方乞讨,兽族人连看我这样的乞丐都不顺眼,见我都要踹上一脚,真是狗改不了****!”老乞丐的眼睛里迸发出极为强烈的恨意,又望着江乾稚嫩的脸,笑道,“你们这种瓜娃子,恐怕瞧不起乞丐!瞧不起又怎么样?总比那些人族败类要好,在兽族人脚下舔食···”

“我可告诉你,你以为当乞丐容易?就你这嫩皮的样子,别说出门了,挨刀的机会都少吧!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

他霍然把衣服一扯,本来破旧的衣服瞬间扯开一个大洞,露出前胸后背。

身上的疤痕触目惊心,光是心口处的各种疤痕就有好几种,深深浅浅交错在一起,最为恐怖的是腰上的一个极深的疤痕,整个腰上整整齐齐的如一根腰带似的,像一个巨大的蜈蚣趴在腰上···

老乞丐指着那个疤痕道,“如何?这是老子受过最大的伤了,那时候我还天真的想找正事做,就一个兽族人看我不顺眼,直接一刀子划过来,若非有人族大能当场将我缝起来,世上还会有我这一号人!?”

他边说边转过身,果然,那疤痕在后腰也清清楚楚,然而更为醒目的是背上一片青黑色,上面还有丝丝血迹渗透出来,明显是刚添的新伤。

江乾一怔,瞬间想到之前兽族人的一击。

“怎么?疑惑我为什么装作没有受伤?我骗了那么多人的灵石,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还受伤了,非得把我活剥了不可!”老乞丐自得一笑,浑不在意的穿上那件破了好几个洞的衣服。

江乾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也许这老乞丐说的对,他就是因为太年轻,没遇到过什么事情,初逢如此大的变故,一年半载缓不过心神来,也许他早就接受了无法修炼的事实,只是难以接受以前看他艳羡的眼神,都变成怜悯鄙夷的眼神。

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内心不过关。

“行了,我看你这样子,估计心里也明白了,我琢磨着,你这小子估计是一年前就把自己关在房门里,与世隔绝把!”老乞丐笃定的带着一丝不屑道,“你们这种人,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丁点的事情就闹得要死要活的,我呸!你们是真的要死了还是残废了!有吃有穿还有家!比我这个老乞丐活的不更好!?就你们这样憋着,心里的疙瘩能好?你这是好运气碰上我这么个老头子,要是别人,把你卖了都说不定!”

江乾倒没辩解,这事情不是小事,而他也的确的活不长久了。

不过经老乞丐这一说,他忽然觉得他这过去一年里实在活的可笑,活的窝囊。

“行了,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是废了我这么多的口水,拿来吧。”他手一摊。

江乾怔住,不解的看着他。

“不是吧!我说大少爷,你连这点都不懂,乞丐的口水也是很值钱的!你腰上的玉佩不错,给我吧。”老乞丐不爽的看着他道。

江乾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解下腰上的玉佩,递过去。

从这一点看上去,他果然是养在“深闺”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啊。

老乞丐拿着玉佩仔细瞅了瞅,满意的掂了掂,咳了咳,道,“看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就再送你一句好话,也算是我这个老头子积攒了半辈子的经验,这人呐,只要活着,就能想办法活下去!我看你身体也没残废,衣服也没破旧,活的好好的,别把自己整的跟死了爹妈的样子。”

江乾沉默一瞬,才难得回了句,“受教了。”

他在那一瞬间想起自己的父母,这一年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家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行了行了,别扯这些虚的,老子待会还要向我们的同族要钱去呢。”老乞丐将玉佩往怀里一塞,起身慢悠悠的往巷子口走去,忽然一顿,留念一句话,“我可跟你说了,你今天是老子点醒的,要是你去做兽族的走狗,我就是变成鬼都要将你大卸八块!”

“全凭老先生吩咐。”

江乾看着他背影,心中生出肃穆的敬意,又忽而一笑,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随风而逝,留下的,是这一年来饱经苦楚折磨的一颗坚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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