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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司马昭立世子

自从山涛来到司马炎的府上,成了他的幕僚,就开始忠心耿耿的为司马炎做事,回想自己四十岁才出仕,虽然看不上司马家撺掇曹魏江山,但曹魏江山又何尝不是从汉家得来的?在这个乱世,只要能为百姓做点事情,能稳定天下大局,又在乎天下是谁的呢。

这一日,司马昭病情有所好转,对王氏夫人说:“外面是几月天了?”

王氏夫人说:“八月末了。”

司马昭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说:“可我的身子还是这般寒冷。”

王夫人坐在床边,握着丈夫的手说:“今年天气怪异,虽说是夏末,屋里看外面阳光好的很,可确实不热,如果老爷冷,我再让人拿几盖被褥来。”

司马昭摆摆手说:“不必了。最近有谁来过么?”

王夫人说:“儿子们都来看过了,大臣也都来,只是你需要静养,我就把他们都挡了,大遒是最常来的,即便他不来,贾荃也每天都来看看,陪我聊聊天。”

司马昭点点头说:“贾荃,就是贾充的女儿。”

王夫人笑着说:“是啊,贤惠明达,大遒和她在一起也成熟懂事了不少呢。”

司马昭眼睛看着窗外说:“夫人啊,你说我百年之后,谁来继承我的晋王之位呢。”

听他这么说,王夫人有些难过的扭过头去说:“大王心中不是早有人选了么。”

司马昭拉着王夫人的手说:“这都怪夫人啊。”

王夫人不解的问:“怎么怪我啦。”

司马昭说:“假如你只给我生了一个好儿子,我还用得着为这件事情犯愁么?”

王夫人不好意思的拍拍丈夫身上的被子说:“你呀,总是爱讲这些俏皮的话。”然后她顿顿说:“我是更喜欢桃符的,但是王位继承是大事,你还是和众臣商议吧。两个都是我的孩子,秉性都不错,我这个做娘的也难选啊。”

司马昭点点头说:“你让人把裴秀和羊琇都给我叫来。”

裴秀字季彦。河东闻喜(今山西省闻喜县)人。出身著名的大族“河东裴氏”,少年时便颇有名气,后经度辽将军毌丘俭推荐,被大将军曹爽辟为掾属,又世袭父亲爵位清阳亭侯,迁黄门侍郎。曹爽被诛杀时,裴秀因是曹爽的故吏而被罢免。不久后任廷尉正,历任司马昭安东将军及卫将军司马,参与谋划军国之政。后迁散骑常侍,在平定诸葛诞叛乱时为司马昭出谋献策,事后,因功转任尚书,进封鲁阳乡侯。

魏元帝曹奂继位后,进爵鲁阳县侯,任尚书仆射。咸熙元年(264年),受命负责修改官制,又提议恢复五等爵制。五等制得以恢复后,裴秀被封为济川侯,一直是司马昭的亲信。

羊琇泰山南城(今山东新泰)人。西晋时期外戚及大臣。出身名门望族“泰山羊氏”,其羊耽在曹魏官至太常,为景献皇后羊徽瑜的从父弟,西晋名将羊祜的堂弟。

此时,二人,包括几个朝堂重臣都齐聚司马炎家,商议着司马昭的身后事。其实他们的密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司马炎和他父亲一样,如果他父亲的心思路人皆知的话,那司马炎就是昭然若揭了。

司马炎说:“季彦,如今我父身体每况愈下,可一直不明示谁来继承王位,有人来报司马攸近日让贾荃带重礼回府看望贾充,你看这里面是否有文章。”

裴秀说:“安世公,贾充为大遒岳父,过门看望本无不妥,但是携厚礼确实值得一番斟酌。”

羊琇说:“不尽然,贾充一向为人圆滑,朝堂上每当大王问及此事,他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如果不是深知大王心意,他不会轻易吐口。”

裴秀说:“哪有不希望自己女婿做大王的.。”

裴秀话音未落,只听屋外一人说:“季彦此言差矣。”

如此机密之事,竟然被人听了去,在座众人一惊。转眼看去,原来是山涛。

山涛在司马炎的府中如今仍是主簿,裴秀轻蔑的说:“原来是巨源,我们在谈国事,非大将军府家事。”

山涛微微一笑,他在离开司马攸时曾告诫过司马攸,他深知司马攸也是聪明人,定不会和司马炎争位,于是说:“季彦此话差异,这分明是司马家家事,国事岂可尔等诸臣在私下妄议?”

羊琇赶忙拱拱手说:“素知巨源大才,说的极是,不知巨源有何高见。”

山涛说:“贾充已将女儿嫁于大遒,所以素来都与安世交好,对于安世之胸怀,贾充早然了于胸怀。大遒年纪尚幼,虽有一些朝臣追随,颂其德,但是与将军罚蜀和这些年在朝堂的功绩相比,不堪一提。贾公断不会站在大遒一边。”

羊琇说:“巨源话是有理,道理是人人认得清的,但是人也难免有一时糊涂的时候。大王还曾经说过,他身下的座位就是留给大遒的这种话,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啊。”

这时有人来报,说荀勖有事求见。荀勖是东汉司空荀爽的曾孙,出身于世家名门。幼年时十分聪慧,十岁时就能做文章。荀勖的堂外祖父曹魏太傅钟繇曾说荀勖将来一定比得上他的曾祖父(指荀爽)。荀勖成年后,博学多闻,被大将军曹爽辟为掾属,后因和贾充交好又迁任中书通事郎。荀勖正是从贾充处来。

原来贾充在送走女儿贾荃时,贾荃非常不放心自己的妹妹贾南风,于是就对父亲说:“父亲,妹妹年纪尚幼,不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如果有些话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怕是不好,还请父亲多多体谅。”

贾充当然明白贾荃的意思,于是他去到贾南风处,准备教育下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去到贾南风处,贾充看贾南风竟然在王氏教导下正在认字,这和原先他听家里人给他讲小姐顽皮懒惰可大不相同,于是他走进去说:“南风啊,今天都认得什么字了?”

卢玉凤抬头看是贾充,没好气的说:“认识了自己的小名。”

贾充奇怪的问:“那不是挺好么,怎么你如此不高兴啊?”

卢玉凤说:“你给我起什么名字不好,干嘛要叫“峕(屎)”呢?”

贾充听她这么说,一时语塞。当初给她起小名,本就是郭槐的意思,是为了让她长大像山一样秀丽脱俗,没想到竟长成了另一番模样。见他不说话,卢玉凤不高兴的说:“以后只能叫我南风,不能提及小名。”

贾充赶快说:“好好,以后南风就是你的小名,也是大名。”

然后贾充向王氏使个眼色,王氏于是说:“老爷小姐先聊,我去备些茶水。”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贾充说:“南风,最近为父听家人说你比以前懂事了许多,有没有什么原因啊。”

卢玉凤心想,这古代的爹和现代的爹差不多么,自己从小没有父亲,这突然有个父亲样的人关心自己,真是有点感动啊。卢玉凤说:“进来女儿看爹爹心神不宁,又甚少回来,心疼你,所以想做个听话的女儿。”

贾充虽然宠爱贾南风,但平日只是贾南风做了出格的事情不加责罚而已,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可也不多,听她这么慢说,贾充也很满意说:“如果你要做个听话的女儿,就要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啊。”

卢玉凤这才知道贾充的用意所在,但是谁让他是自己现在的父亲呢,卢玉凤说:“爹爹尽管放心,只是爹爹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怎么不让司马炎起疑心。”

“你带怎讲?”贾充惊奇的问。

卢玉凤说:“姐姐前来说的是大事,既然父亲关键,姐姐知道,别人也知道。”卢玉凤也不敢讲的太多,毕竟她现在装的是个小孩,说那么多难免使人生疑。

贾充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突然觉得贾南风非常不一般,这政治头脑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啊。贾充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了。这时王氏端水过来,贾充拍拍卢玉凤的肩头说:“今天我才知道谁是我贾家的宝啊。”然后对王氏说:“你教南风有功了,从这月起给你加银子。”

王氏赶忙跪谢。

贾充回到书房,差人请荀勖前来。荀勖曾经在司马炎处立过大功。景元四年(263年),钟会在蜀谋反时,消息并没有得到证实,只是外人传闻,司马昭平素待钟会甚厚,不相信他会谋反。荀勖说钟会虽然受了司马炎的恩惠,但此人不能看作是得恩而思义的人,应该早作戒备。于是司马昭立即出镇长安。主簿郭奕、参军王深认为荀勖是钟会的从外甥,幼年在舅家长大,劝司马师将荀勖贬出去。司马昭不听,并且使荀勖与自己同车陪坐,比原来还要信任。

此前,荀勖进言伐蜀应该以卫瓘为监军。平蜀后发生钟会叛乱,果然有赖于卫瓘才得以平息。

景元五年(264年),钟会之乱被平定后,荀勖随司马昭回到洛阳,并与裴秀、羊祜就成了司马炎的心腹。但是这一切都是当初由于贾充推荐,荀勖才有机会。这些年荀勖的升迁也没少了贾充给他帮忙,所以二人关系也颇为密切。

荀勖来到贾充处,二人客气一番坐定。

荀勖说:“不知国相大人叫我前来有何事啊。”

贾充说:“公曾怎么明知故问啊。”

荀勖说:“在下实不能领会大人之意啊。”

贾充说:“公曾是知道的,我自跟随司马家以来一直忠心耿耿,如今朝堂将有事发生,我等老臣自当为新主继续肝脑涂地啊。”

荀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国相口中的新主?”

贾充说:“你也不要揣着明白当糊涂了。我等都是爽快人,叫你来,自然不会是为了别人。”

荀勖笑笑说:“贾公不亏为老臣,果然关键时刻总是掌握主动啊。实不相瞒,我的主公也是有担心贾公的态度啊。”

贾充听他这么说就从书案下取出一个匣子给荀勖说:“不知道此剑今天物归原主,原主可喜否?”

原来钟会是荀勖的堂舅,但二人的关系不好。荀勖有一把宝剑,名曰赤卢,常放在钟会母亲钟夫人处。钟会擅长写信,于是模仿荀勖的笔迹,写信给钟夫人把剑骗了去,荀勖要了几回,但是钟会耍无赖不肯还,荀勖无奈,只能任凭他拿走,钟会死后,他还托人找过这把剑,不知怎地,这把剑竟然落在了贾充处。

荀勖看到失而复得的宝剑,心中甚喜,朝贾充鞠了个躬说:“国相真是明察秋毫,连这种小事您都知晓,看来一切都在您的帷幄之中,小的自知如何向司马炎将军进言。”

贾充点点头,大家都是聪明人,自不用交代太多。但是贾充临了还是补了句:“请你见大将军时相告,此时不宜用兵调将,长守晋王处,以表孝心便是,我等自会为大将军筹谋。”

荀勖拱拱手说:“有劳国相,那我就先告辞了。”出了贾充处,下人就跑来汇报说司马炎有情。荀勖心想贾充果然是一把好手,寻自己如此之及时。

荀勖来到司马炎处,看裴秀,羊祜,山涛等人都在,先向司马炎施了一礼,然后冲各位拱拱手。

司马炎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议事。

听了一会,荀勖站起来说:“将军,诸位,我刚从贾充处来。”然后他就把贾充表衷心的话添油加醋的讲给了司马炎。

司马炎点点头说:“如果贾充肯为我说话,此事成半。”

司马炎接着问:“他还有说别的么?”

荀勖说:“他还说请大将军最近多往晋王处跑跑才是主要。”

接下来几日,司马炎果然按贾充所说总去父亲那,而司马攸则去也不去了。

这日,司马昭让一干大臣前来府中议事。

司马昭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大群人说:“今日请诸公前来,主要为世子之事,各位可以各抒己见。”

黄门令张节首先开口了,他是魏朝老人,官不大的马前卒,他既不是司马炎一党也不是司马攸的拥立者,要是指着他心里,他谁都不愿意拥立,但是司马攸年幼,如果当晋王,不会威胁皇帝曹奂,但如果是司马炎,那就不知道了。其实拥立司马攸的大多是曹魏老臣。张节说:“司马攸德才兼备,在氏族中声望颇高,堪当此任。”

裴秀冷笑一声说:“两位公子皆是德才兼备之人,司马炎战功卓著,氏族中的名声是清谈来的,大公子当然这方面不如二公子了。”

范粲说:“司马攸公子揽尽天下豪士,虽然年幼,但是人心所向。”

山涛说:“废长立幼,除非长子有过或幼子才能甚为出众。否则违礼出数,天下不安。”

范粲狠狠瞪了一眼山涛,其实山涛为竹林七贤之首,他说话本身就可以代表天下贤士,范粲说:“枉你以居士自居,到头来还趟这个水。”

裴秀说:“巨源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大将军声望高,仪表非凡,是不能做臣子的,既然司马攸公子性纯良,更好辅佐大将军。”

荀勖,王祥,何曾等人都一边倒的说司马炎更好。

这时,司马昭摆摆手说:“我叫你们来商议,你们这是做什么,都退下吧,公闾留下。”

原来在众人争论中,贾充一直没有开口。司马昭说:“公闾,现就你我二人,你有何意。”

贾充赶紧叩拜说:“大王今生有三福一失。”

司马昭问:“那三福,那一失?”

贾充说:“三福:第一是齐家之福,家和子孝妻贤;第二是安天下国福,与天下人共享安世之福,久誉盛名;第三是人福,大家都祝念大王安康岁齐啊。”

司马昭笑了笑,说:“那一失呢”?

贾充说:“名失。以大王的功德和才能,早已可称霸天下,可大王爱惜自己的名声,曹氏虽失尽天下心,只得公一人尔,但回天乏术。如大王想得身后名,则安世为善啊。”

司马昭说:“此安世是彼安世么?”

贾充磕头说:“大王圣明。”

司马昭目视窗外良久说:“桃符与你女儿感情甚好,如若他来做大王,你不就有机会做国丈了?”

贾充说:“如果二世子做晋王,我那里能做国丈?如大王想让司马氏图高位,二世子不忍当其名啊,大公子可当重任,我等愿辅之。”

贾充此话说到了司马昭心里。司马昭把三个皇帝换来换去,也是不想背负篡权的恶名,一直横不下心,如今有这点念想,可是身体又不行了。如果司马氏以后要称帝,那也只有司马炎可以,司马攸虽然好学,但是谨慎有暴躁,年纪尚小,心性不定,将来如有图谋,尚未可知,而司马炎早就想称帝了,这样自己死后可以被追封,也算是留下皇帝之名。

就这样,在群臣的谋以下,司马炎被立为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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