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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和她:她叫简陌夏

不管张家婆婆和妙家妈有多少斗智斗勇……事实上,是张家婆婆斗勇,她真的有些缺乏智慧,每次都被妙家妈给气的跳脚,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没办法,人家所说的牢牢占住了一个“理”字。

妙心梅住了三天医院,就在妙家妈的陪同下回到了张家。虽然妙家妈口口声声的宣称她是来侍候闺女月子的,但是也不可否认,张家婆婆被她给支使的团团转,还不如当时不要那么恼怒扬言不给儿媳妇伺候月子呢。毕竟,伺候儿媳妇是她理所应当该干的事儿,再来就是,有妙家妈在她根本捞不到半点儿便宜,反倒要伺候的人还多了一个!

先不管张家闹腾了多久,来说说简家吧。

在妙心梅生产后二十天,同样临产的简家儿媳妇方怡也终于开始发作了。

不同于张家产女那天的阳光明媚,简家是在凌晨人还在睡梦中时临盆的。因为正值凌晨时分,所以简罡敲了好几家的门都没人应声,借不到车,看着疼得直在床上打滚的方怡,还有在旁边急的眼泪都涌出来的母亲。简罡将方怡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就朝门外走去,边走还不忘回头对简家婆婆大声喊着:

“妈,我抱着方儿去医院,你现在家里收拾一下生产要用的东西,还有给她做点儿吃的,咱们在医院会合!”

边喊着,简罡边大步大步的迈着,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嘹亮。

“哎,罡子,你慢着点儿,别颠着方儿了!”简家婆婆追出了大门,冲着简罡已经融入黑夜的背影大喊叮嘱着。

“知道了!”

得到了儿子的回应,简家婆婆赶忙进了厨房煮了鸡蛋烧了热汤,等饭食准备好后,她一手拿包袱一手拎着饭盒往医院赶去。

这个天儿已经晴了大半个月了,乡亲们都说可能天已经开始变暖了,谁成想,这大清早的天还这么黑,居然毫无征兆的飘下了沥沥细雨。用外套将包袱给护住,当简家婆婆抹黑走了三里多路赶到医院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是湿意了。

“罡子,怎么样了?”

顾不上擦一把脸上的雨水,就赶忙问方怡的情况。

简罡将简家婆婆手中的包袱和饭盒都接了下来,然后递给了等在产房门口的护士手里,这才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了简家婆婆。

“没事儿的妈,我们来的路上还没下雨,等到进了医院才下的雨,方儿她没有淋到。只是医生说还没要生,但是方儿害怕,所以我就让她先在里面呆会儿,兴许过会儿就能生了。”

“没事儿就好。罡子,妈是看开了的,不论生的是男孩还是丫头,妈都喜欢,都是妈的亲孙,你可不准再撂个脸子了。要知道,女人生孩子,一只脚是踏进了鬼门关。方儿比你小了好几岁,你要疼她,要照顾她,知道吗?就算以后妈有个万一,你也要……”

简家婆婆知道方怡的情况还好之后,又给儿子说教起来。她知道简罡上次瞒着她带着方怡去做了B超,人家医生说是女孩儿,他连着好几天都臭着一张脸,搞的那几天方怡都不好好吃饭。这快要生了,愣是瘦的厉害,只有肚子有些突出,但是如果穿上个肥点儿的褂子,都看不出她是要临盆的孕妇,那肚子看起来就像人家五六个月大的,这真是让她担心不已啊!

简罡最不喜欢他妈拿自己老死做话头儿一再的提起,他妈才四十八岁,还差两年才五十岁,离死早着呢!

“好了,别总提什么万一不万一的,你还年轻着呢,还要把你孙子带大呢。先说好,我可是最讨厌孩子那一身屎尿臭了,孩子全都是你的,我可是丁点儿都不帮忙啊!”

简家婆婆被儿子的没良心给气乐了。

“你这个臭小子,都要当爸爸了,还是这么浑!”

方怡在产房里待了两个多小时,吃了婆婆给煮的汤和鸡蛋,她感觉肚子是越来越疼了,可是偏偏这个小东西就是没个反应,这让她心里很是忧虑。

“医生,我的肚子疼得厉害,你看看是不是要生了?”

这个中年女医生瞟了她一眼,然后往她两腿间看了一眼,不太耐烦的开口。

“都跟你们两口子说了,你这根本都没发动,羊水都没有破,让你们回去吧,你们又都这么倔,真不知道你在这儿耗着干嘛……”

正说着,忽然中年女医生消了音,怔了一下,而后赶忙唤来护士:“快,快准备,这孩子要生出来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方怡终于顺利产下了孩子,足有七斤重,一哭起来,那声音嘹亮的震人耳朵。

产房外,简罡一听到那嘹亮的哭声,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是当初那个医生猜错了,这么粗亮的哭声哪里像是个女孩儿啊!

这么想着,简罡激动的握紧了双手,满心期待的看向产房的门。

也没等多久,护士抱着襁褓走了出来:“方怡的家属,七斤整,女孩。”

当“女孩”两个字传进简罡的耳朵里时,他顿时傻了眼。

怎么会?居然还是个女孩嘛……

简家婆婆则不同于简罡的失望,她是满脸惊喜的上前从护士的手里接过襁褓,看着襁褓内那张皱皱的红扑扑的小脸儿,眼泪几乎是脱眶而出。

“罡子,你快来看,她长得和你小时候可真像啊!不对,鼻子和这下巴比较像方儿,真漂亮啊!”

就在简家婆婆在那儿感叹不已的时候,简罡默默的转头站在墙边儿,面对着墙壁,一言不发,也不看小女婴一眼。

“罡子,你啊干嘛呢!面壁思过也不瞅个时候,等会儿方儿被推出来见到你这样儿,她心里得多难受啊!”

简家婆婆欢喜了半天后,终于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儿。

“死性儿,你咋好的不学,就随了你爹那种重男轻女的坏毛病啊!”简家婆婆一提起从前,立马泪水涟涟。

“因为误听别人说你是个女孩,就把我一个人仍在医院里三天。你奶奶那个时候身体不好,我连想上个厕所都要憋着,一直憋到护士路过才能请人家帮忙。你才几岁大,你爹就没了,我一个女人,又要赚钱养活你,还要伺候你瘫床上的奶奶,我……”

这些虽然都是简罡早就已经知道的了,可是每次听到简家婆婆提起的时候,他的心里都是酸酸的,像是被谁给揪扯撕裂般的疼痛。

“妈,我刚才是在想名字……”

简罡是他妈生的亲儿子,又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快速的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呢。果然,此言一出,简家婆婆立马收了泪:“对对对,还要起名字,罡子,你想了啥名字,说给妈听听。”

“骗子。”

简罡眼珠转了一圈儿,然后不急不躁的开口。

“呸,你这个混球儿,居然敢拿妈的宝贝孙女儿耍浑,要不是怀里抱着这娃儿,妈准揍你这个臭小子!”

简家婆婆当然知道儿子的意思:这个丫头第一声啼哭传来的时候她也以为是男孩,果真是个“小骗子”,刚出生就耍了她爸爸和奶奶一把。

“呵呵呵……我逗您呢。怎么说也是我亲闺女,那可能真叫个骗子。叫陌夏,怎么样?”简罡走到简家婆婆跟前,伸手轻抚了女儿的小脸蛋儿,那细滑幼嫩的手感,让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触动。

原来,这就是他的女儿啊,和他血脉相连,是他血脉的延续啊!

“摸瞎?你这混小子……”简家婆婆琢磨了一下,果断误会了!

“妈,是陌夏,不是摸瞎。阡陌的陌,繁如夏花的夏。”

为了不让老娘误会更深,简罡赶忙解释道:“陌夏这个名字很好,有美好的寓意,还很好听,喊起来也很顺口,绝对让人一见到就会记忆颇深的。”

接着,简罡又把这个名字的涵义给简家婆婆一点点分析透彻,这才得到了她的谅解。

等到方怡被推了出来,简家母子抱着孩子陪着媳妇儿一同回到了病房。简罡拒绝了护士的帮助,独自一人将方怡一个公主抱,轻巧的将她从担架床上搬到病床上。

方怡估计是累坏了,只是迷迷糊糊的呢喃了句什么,就又沉沉睡去。

简家婆婆离得有点儿远没听到,可是简罡却听清了。她说:“对不起,不是男孩。”

“傻丫头……”

简罡一颗硬汉的心,隐隐有些柔软起来。他坐在床边,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顶。

此时的小女婴,她正窝在奶奶的怀里睡的香甜,丝毫不知道未来等着她的那些坎坷苦难,也不会知道这逢她降生而降临的细雨就是她人生悲剧的帷幕,只是还暂未揭开……

她叫陌夏,简陌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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