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王晓东家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天就黑得差不多了已经。
王晓东也不吱声,一个人走在头里,只有在需要拐弯的时候后面的人喊一声才转个方向。陈东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但看看身边这些震哥安排来的帮手,又不怕了。不过说真的,他也纳闷了,震哥为什么非要自己来找上王晓东呢?
他并不蠢。这两年多时间里他可能比王晓东跟震哥的关系还要密切,只不过真是意想不到自己即将洗白的时候迎来了天大的滑稽——自己的老子托来托去托到最后竟然还是要拜托震哥的父亲。这事儿不可谓不可笑,但事已至此,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的他已经成了架子上的鸭子,飞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老老实实待着。
他也不是没想过为什么震哥能招来这么多人,为何还要王晓东和自己出头去张罗那个没长开的小姑娘。但想了一会儿他觉得害怕,就阻止了思绪。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这事儿说小了也许只能算是个投名状,说大了……可能自己以后就真的是一点回头的余地都没有了。
一肚子心一的胖子路过便利店买了瓶芬达,一口气干掉之后又去拿了几只山椒泡凤爪。他现在需要食物来平复心里的恐慌。然而他又走了不太远,这一只鸡爪子还没啃一半呢,就听身边有人朝前头喊:
“哎,不是那边儿,是这边儿!”
抬头看去,却是王晓东在一个路口往左边去了,而要到安雨杉家则要往右走。然而王晓东好像没听见,仍我行我素地走过路口拐进去了。这边立即有两个人跑上前去追,却又在路口停了下来——人不见了。
不用说。这路口旁边就是一处居民楼,他肯定是跑到这里面去了。陈东突然明白了他“大哥”是怎么个人——难怪之前那么痛快就答应一块儿来搞这事儿,原来是缓兵之计,这工夫就准备跑路了?靠,自己人多知道不?
当下,这个有点不要脸的死胖子喊得比谁都大声,安排身边的人去追王晓东:
“哎!你俩,去里头胡同堵着,别让他从那边儿溜了。你俩就在这儿看住喽,看他出来了就给我往死里削。你们仨跟着我进去,高低把这个B崽子给废了,我看******你还有啥本事。”
说起来,这孩子还真有点电影看多了。这计划安排得还真挺像银幕上的那些小头目,只不过银幕上的小头目们下场都不太愉快,不是活不过一分钟就是被各种完虐……这胖子如果真的对电影里的内容笃信非常的话,那么想必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可能是非常残酷的结局。
在他看来,露怯的王晓东就是一个虚架子。名声在外估计和自己的名头一样,吹出来的。他自己这身肉就是一个活广告——试问,如果是你,愿意和一个将近二百斤的大块头打架么?恐怕他不还手让你上你都会犯懒。但是他这回真错了,因为生活不是拍电影。
王晓东手持板砖的样子放到三十年前,绝对称得上是帅气逼人。现在他就用这最原始的武器征服着一群替人跑腿混点小酒喝的小混混。放倒了三个之后,他把目标对准了陈东,而陈东此时已然发现自己竟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转身就跑,一身的肥肉赘得他难受。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平日里吃得有点多了。王晓东也不急,掂了掂板砖,一挥手就投了出去。这一板砖,正中胖子后心,可能是真的劲挺大,也可能是这胖子本身跑这两步路重心就不稳,他一个狗抢食就扑倒在地。
这一下,这个平日里真没出过手打架的小流氓可擎不起来了,张嘴便嚎,不过内容实在是空洞乏味:只有那么一个声调的“啊”,谁听着都不太爽。
王晓东过来,也没犹豫,伸手拍拍大肥脸,陈东立即停了。
“记着,咱俩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你干啥我不管,但是你要是干了我看着不顺眼的事儿,我弄死你。”
这本来是相当和谐的一个画面,却被一个不识相的家伙给破坏了——王晓东说完那句话刚想起身便扑通一下摔到了陈东的身上。扭着身子,他从后背靠近腰的位置拽出了一把刀,湿漉漉的……那是血。
接着,那两个从胡同口闻听喊声赶来的小混混开始用脚招呼小胡子。
还别说,这小胡子有几分硬气,愣是一声也没吭。倒是挨到七、八脚的时候抽冷子反手拽住一只脚,然后把这只脚的主人放倒在自己身上,替自己挨了好几下。不过这个和他扭在一起的小子也没老实,赏了王晓东脸上好几拳。
这一切都发生在胖子陈东的身上,伴奏理所当然就是他那再次挥发的嚎叫。有几个楼上住户听着不顺耳开窗来要骂,见是打架便都缩了回去。
这一场殴斗持续了起码十分钟,之后不知何时,胖子的喊叫停了。好像人也都走了,却没人看到,挨了一刀的王晓东此刻正握着那把刀趴在那里喘着粗气。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今晚没有这种渣滓会到安雨杉的住处滋事了。
.
.
和妈妈、罗丽吃完饭,包辰被押回卧室里补课。
罗丽今天状态恢复得不错,已经没有头一晚那么尴尬的感觉了。其实更确切的说,她是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自己给他补课这不就是在弥补之前的过错么?不让他课程落下,这份情可比和他说对不起要大得多,他反过来还算是欠自己的呢!毕竟他只不过是在那种魔鬼地方呆了一个下午而已,而自己要天天晚上抽出自己的宝贵时间来给他用……
照旧,罗丽讲她的“课”,包辰走他的神。
安雨杉两天没出现了……也不知道是去干嘛,是不是又用她那特别的能力虐待下一个受害者。那个赵乾坤也不在家,妈妈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声——可是下午不是才安排屋子来过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又跑哪儿去了?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别扭的地方待多久……也没法和妈妈说明自己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机会出去。话说回来,他也不敢出去啊,且不说什么警察啊、老师啊、精神病院的医师啊可能在外头候着,就光一个安雨杉他就死心了:这个自己喜欢的类型的女孩现在可是有两张面孔的,一个让自己迷醉,另一个……让自己害怕。好像刘旭有回把他和张旺找到家里看老电影看过一个改版的《西游记》①,里头的女主似乎就挺像现在的她……只是可惜了自己不是那个长得还挺好看的男主角……
心不在焉听完罗丽的喋喋不休,包辰打了个呵欠。罗丽不高兴了: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儿?这是撵我走呢?”
啊?包辰愣了——这哪跟哪啊。这女生的蛮不讲理还真是无处不在。
“我正要问你……”罗丽纯粹是借题发挥,不过她这习惯性的一句话说到半路就卡住了:问点什么好呢?自然而然,她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就又与那天在自家楼下挥舞着双臂把两个混混给弄倒,然后又去折腾一辆小轿车的男孩重合在一起了……瞬间,他又化作那个早晨,表情各种不愉快的怪异男孩……这问话于是也自然而然地蹦出了喉咙:
“你是不是精神病?”
=======================================================
ps:①当然是《大话西游》啦,其实完全没必要解释嘻嘻。
BTW——我朋友问我这么一个尴尬的事儿,说包辰和他妈妈住的屋子不是被符给封上了法术禁锢么?那克里斯蒂是咋出来的?这个……说实话,我感觉要是看得不够细致的话还真容易在这里觉得是个bug,但实际上,此处一切正常。我可以很负责的说明,之后文中提到的所谓植物人脑中存在的另一个世界在本部小说中不存在,至少在本卷内是不存在的。因此,用现下都是幻觉、残念来解释,方向肯定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