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夏天的父母给他说了一桩婚事。夏天拒绝。
但父母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夏天已24岁单身,连女朋友都没有。
这个真没法拒绝。夏天想。其实,这没女朋友跟他自己有关系。他呢,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宅男,说他为**丝也不为过。自从大学毕业以后,他除了每天的吃饭,就是玩游戏。父母因此很担心,怕这孩子一辈子这样下去,于是便心生一计。
那就是给夏天说一桩婚,美其名约,就是先介绍女朋友再结婚。
即便是这样,夏天还是想拒绝。但他的拒绝是无效。他哪想到他的父母会来这一招。
那一天,夏天在房中玩着游戏,“嗒嗒……”地敲击着键盘,嘴里口沫横飞地喷出“快,快,快上”之类的词。不要误会,他只是叫游戏中的队友打团战。并不是你们所想的情色环节。
那天父母突然敲着门说:“小天,开门。”
连着好几次重重的敲击声,夏天才听到。他拨开耳机,问:“什么事,老妈!”
“开一下门,给你介绍了一个女孩子。”知子莫若母,她清楚地知道夏天会拒绝,接着说:“见见就好,如果不喜欢,那就算了。”
原来又把女孩带回家介绍了,他想。
当然,这还不算完,她又说出一大堆关于这个女孩漂亮的词。
到底有漂亮?夏天想,难道还能飞上天?
夏天听着也极为动心,开了门,来到楼下。
这样的事情他历历在目。
只见一个穿着淡鹅黄花边裙的女孩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端着一杯茶抿着,如一副高雅的画面。凝眸望去,如出水芙蓉,丽质脱俗。再一看,明眸皓齿,柳眉细腰,好一个大家闺秀。
夏天一眼就相中了。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他很快就喜欢上她了,骨子一般的喜欢。
之后的饭局,也进行得很顺利。后来,约会、吃饭、谈情说爱……一切都很顺利。
对,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出奇,连结婚日期也谈好了。夏天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女人。
夏天收回思绪,心想,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他前所未有的满足。
夏天陪林若溪买了一个包、几件衣服。之后就出来。
没想到的是,之后的一切却改变他的命运。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天到了一个小巷口,见到了这样一幕:一蒙面人捂一位中年人的嘴,手持匕首刺入其腰间,那人应声倒地。
那人正想近一步动作时,夏天直接冲过去,和蒙面人展开殊死博斗,并在争斗的过程中夺了刀。
一切太准时了,警察应声而来。
蒙面人则望风而逃,夏天未能阻止他的逃跑。
现在只剩下夏天、倒地的中年人、一把匕首,林若溪不翼而飞。
林若溪应该是去报警了,到时可以给他作证。夏天心想。
夏天被带入警局。可林若溪消失了。他清晰地记得,警察给他拷上锁拷的那一刻,无论他怎么解释没有用,现在的证据显示他是唯一合理的嫌疑犯。而林若溪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后来,警察又告诉他,当地的监控并没有找到对他有利的相关证据。
他顺理成章地成了杀人犯。
夏天的父母给他申请了律师,始终深信他们的儿子没有犯罪。
于是,他上了法庭。
法庭上,他作为被告努力的为自己申辩,而死去的那位的家属作为原告。案台上摆着杀人的证据。
“被告夏天,你有什么话说?”法官说。
“法官,林若溪不见,我父母也找不到她。我没有杀人。”夏天义正严辞地说。
“法官大人,夏天一个人是做不起案的,虽然不能完全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但是监控上显示,林若溪这个人却是存在的。林若溪拒绝做证,现在已经不在本地。是否能请到她出作证?”被告律师说。
“不能。”法官说。接着示意原告律师说话。
“林若溪属于女友关系,他的话不能作数。而且她还不能过来作证。况且,匕首上只有他的指纹证据。他所说的一切全为狡辩。”原告律师不急不缓地说。
“不可能!”夏天不可置信地喊到,然后想到——那蒙面人从头到尾都带着手套,所以匕首上没有那人的指纹。
他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如一颗失去光亮的珍珠,深深埋入黑暗中。前一刻的希望变成了失望,最后成了绝望。
最令他失望的是林若溪——那个自己深爱的女人,深深地被他刺伤。她的音容还在他脑海中回荡,正如刀割一般啃实他的心和灵魂。那音容仿佛也成了魔鬼般的笑声,正不断地刺激嘲讽他,让他不断失去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要叛他?
回答他的是他父母的痛苦哭泣声和原告家属无情的控诉。
他的父母正在伤心流泪,他却毫无办法。话到嘴边如同哽住一般,失言了,甚至失声了。
他艰难地转过头,又去看:那中年人的妻子和他的一儿一女正无情地指着他,怒骂着,哭泣着,恨不能当场杀了他。夏天想说什么,又如同先前一般,嘴如同被针缝住一般,一张口,都会扯动伤口。
父母失去了他,原告失去了家庭支柱。两者同样悲伤。
为什么?
他的灵魂如同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说还有什么用呢,在他面前,整个世界轰然倒下。
他崩溃了。
他不知道法官现在说的是些什么,嘴唇又蠕动着什么,仿佛他们在叫他,又仿佛有又人在呼唤他,他轰然倒下。
倒地后呆滞地望着天空,那里没有天空,只有法庭地天花板而已,也一如教堂地天花板。他想。
他顺理成章地被抬出法庭,顺理成章地被抬上车,顺理成章地被抬入监狱。他发现整个世界都一个颜色——那就是灰色,甚至为黑色。他顺理成章地入了狱。
不知道什么时候,狱吏正式宣布他的正确死亡时间——三天后,夏天的眼珠才那么偶尔转动一下。
三天后,那又有什么区别?他悲伤地想。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想通一件事——一件他可以做的事。
爸妈,对不起,我要走了。还有林若溪,我不恨你,我要走了。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弥恋着最后一丝气息。
他终于隐隐地向着死亡勇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