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准备起身离开的小雨,潘达的心中突然一动,于是叫住了她:“喂,拿了钱就走啊?”
潘小雨闻言停下,但是并没有立即转身,而是把前塞进了口袋,随即双手举向后脑勺,将披散的长发用皮筋扎成马尾。
这才转身,就见她一手掐腰,一手高抬过头顶,柳腰摇曳间身姿姣好,脸上的笑意苒苒,冲着潘达妩媚的抛出媚眼。
“小女子卖艺不卖身呦!”
潘达被她调戏得有些烦躁:“得得得,别闹,你先坐下,咱俩聊聊。”
潘小雨老大不乐意的走回来,坐下,噘着嘴道:“聊什么?”
“嘿,钱让你骗去了你就这态度是吧?”
潘小雨立刻双手捧脸,撒娇卖萌:“哪有?”
“就聊聊你在学校有没有……嗯,什么特殊的朋友?”潘达委婉的说着。
“特殊的朋友?是什么朋友?”小雨一脸懵懂的问道。
“就比如女朋友啊,好朋友啊,再比如……男朋友啊?”
潘小雨斜着眼看他:“这才是你想问的吧?”
潘达有些脸红,但还是一本正经的端坐在那。
“谈恋爱这种事你可管不了我,你和那个女人从小就勾勾搭搭的。要说早恋,你俩可是鼻祖!”潘小雨理直气壮的道。
“怎么说话呢你!”潘达一瞪眼。
然而潘小雨丝毫不惧,立刻也瞪了回去,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接,似有电光滋鸣。
片刻,潘达再次败下阵来:“我也不是要管你,只是了解了解,关心关心……”
“了解啥?”
“你谈恋爱没?”
“没有!”
“那有喜欢的对象没?”
潘小雨这一回没有回答,脸上红艳艳的。
潘达一叹气:“就知道有。”
“这男生什么样?”
“长得比你高比你帅比你壮!”潘小雨恼羞成怒,可着劲埋汰人。
“嚯,那是挺优秀的!”潘达讽道,“这么优秀,叫什么名,或许我还知道。”
潘小雨一翻白眼:“为什么要告诉你?”
潘达见她遮遮掩掩的样子,又联想到以前在高中时关于小雨的风闻,脸色变了变,随即沉声道:“该不会是李天健那孙子吧?”
潘小雨顿时一愣,然后撇过了头不敢和潘达对视。
看她这样子,潘达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道:“不行,要是这小子绝对不行!”
李天健,和潘小雨一届。且果真如她所说的那般,长得又高又帅又壮,但是除此以外,这孙子一无是处,家穷学习差人还混。
而且,这小子在进高中的第一年就搞出了一条“人命”,从此名声大噪,故而连潘达都对他有所了解。
潘达很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偏偏天生爱玩的潘小雨喜欢跟他混在一起。
甚至,曾经一度潘致辉亲自出面,终止了二人的关系。
潘达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死灰复燃。
“凭什么?!”潘小雨针锋相对,反应很激烈。
“凭我是你哥!”潘达没有好脸色,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让步。
潘小雨沉默了一会,睫毛沾着雾气,看着潘达冷漠阴沉的侧脸,语气缓而坚定的道:“我说过,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能干预!”
“长兄如父!爸以前否定的事,我也同样有权否定!”
潘小雨刷的站了起来:“你别用爸来压我!”
“我为什么不能拿爸来压你?你难道不知道爸有多反对你们两个吗,你不知道李天健那混蛋是个什么东西吗?”
潘小雨也怒了:“你告诉我,他怎么了,他哪里不好?难道全天下就只有像哥哥你这样学习好的才算是好男人吗?”
“哼,我告诉你他怎么了。”潘达也站了起来,厉声道,“爸当初为了让你们俩分开,给了他一笔钱,他自己承诺不再和你有来往,可是现在呢?这样一个没有诚信,嗜钱如命的人,他有哪一点能让你喜欢?”
“你也知道?”潘小雨不可置信的问,她似乎并不是为潘达所说出的这些事情本身而震惊,而是讶于他竟知道这些事情。
潘达滞了下,目光有些躲闪。
“你知道却帮着爸他们瞒着我,害我一直误会天健,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伤心吗?”潘小雨双眼通红,仍逼视着潘达,道,“还有,让我来告诉你,他之所以接受爸的条件拿了那笔钱,是因为他妈妈生了重病,需要那笔钱才会被收买。”
“所以我不怪他,我也不怪爸爸,但是我恨你!”潘小雨几乎是喊出了最后一句,然后转身跑开。
潘达颓然的坐了下来,眼神失焦,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十分的不是滋味。
长兄难当。
烦心的事情不少,潘达回到书房里,随意的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不求甚解的读着。
一个多小时以后,时间差不多九点。潘达合上书,换上运动服出门。
夜跑,这是潘达自小养成的习惯。
只不过,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每日必践的夜跑变得时断时续起来。
今夜,繁星点缀苍穹,正是好天气。
潘达所选的路线皆是幽暗僻静之地,这个时间里连路上的车也少见,只有落光了叶子的法梧排列在路的两边,昏黄的灯光投射下,光秃秃的枝干张牙舞爪的投影在地面上,有种怪异的美感。
路上还有些行人,多是夜晚散步的老年人,腰间一个声音洪亮的小广播,唱的是国粹,相互搀扶之间缓缓前行,脸上平平淡淡,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
有时也有一两个单身男女走过,或喝醉了酒身体左右摇摆,或低着头耳边一只手机……
潘达轻松的超越前方的人,并将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
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令他的脑袋容不下其它,只顾着专注往前跑,一切杂念和烦恼都被暂时的搁置。
长跑中间有一段疲劳期,只要渡过了那一段,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会感觉力量越发充沛起来,对于奔跑的渴望也就越发强烈起来。
潘达很享受这种体内血液喷薄滚热,而体表的汗水又在冷风吹过时随之挥发而带走热量的感觉。冷热交替间,令得他耳清目明,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比平常时间里明亮许多。
长达十公里的长跑,耗时近一个小时。
潘达回到家,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将疲劳除去,同时也冲刷掉一些痕迹。
洗完澡后,潘达回书房的途中,经过潘小雨的房间,门底的缝隙里没有光透出,看样子应该像是熄灯了,至于是否已经睡觉不得而知。
潘达本想敲门,但是一想即便潘小雨开了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又将举起来的手收了回来。
再次的回到书房里,潘达从肩包里拿出了婉儿的那封信。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拆开了。